雨,中年妇女一枚,平日里自诩为理性的大姐大人物,常以教育一些小女人做派的人为傲。然而她也有医不自治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我便是她放下盔甲的港湾和一诉衷肠的知己。
这日,雨来见我时一脸愁容,我知道她需要倾诉,于是便正襟危坐等待她的滔滔不绝……
雨坐了半天都没说话,刚要启口泪先流了下来,声音也颤了,我知道这个一向故作坚强状的女人内心里那个真正的小女人跑出来了。我未说任何话,只等雨自己平复下来再说吧。
好半天之后,雨吸了吸鼻子,从我桌上抽了张纸巾,依然按她固有的动作习惯将纸巾对折了两下后在眼睛上按了按,沾掉了溢出的眼泪,然后长叹了一声又咧开嘴嘿嘿地笑起来。
这就是雨,可以在痛哭流涕时哭着哭着就哈哈大笑起来,也可以在大笑淋漓时笑着笑着就失声痛哭起来,简直就是个妖孽。
看着这个妖孽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流一会儿泪,我悠然地喝着我的茶,因为我知道这一刻不需要我做什么说什么,雨只需要宣泄。
终于雨平静下来了,开口道: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该从何说起啊……
雨说:我和他分手了
我没说话,也没反问她“又分手了?”更没问她“这次是真的分手了?”
雨接着说:这次可能是真的要分开了
我心说:什么叫可能?这不明摆着分不了嘛
雨继续说:你知道这个春节我怎么过的吗?可是从年前到年后,他对我几乎不闻不问,我实在气不过,在年后第一次准备见面时,我就决定和他闹一次大的动静,看看他是否真的在乎我
随后雨激动地说:你知道吗,当我说分手时,他竟然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走时连一个拥抱都没主动给我,还是我实在忍不住硬要了一个拥抱,抱着他的时候我泣不成声,不停的说我舍不得你,他竟然一言不发。他走出房间关上门的一刻,我扑在床上号啕大哭,我是真的伤心死了,难过死了,也要被气死了。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上辈子欠了他的,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或许就像有些人是上辈子欠了我似的,难道这辈子注定他是我该经历的劫吗?
说到这儿雨又沉默了,然后再一次开始落泪。我估计她又沉浸在那一日分手时的情境中了。许久,雨悠悠地说:也许他真的没那么爱我,至少没我想象的那么爱我……
雨长长地叹了口气,喝了口茶,擤了擤鼻子,又抹了抹泪,然后对着我苦着脸却呲牙一笑说:别笑我,这个年纪还为这些事磨折。唉~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终于还是问出了最关键的话: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看着雨,无限怜爱又万般感慨地说:你还需要我给你意见吗?
雨说:我想听你说
其实对于雨和他的故事我一清二楚,自他们相爱以来雨对他的心思太重,期望太高,想要的就是一种心灵默契和思想碰撞的回应,从开始交往时的无缝对接到后来的越来越不尽人意,雨一直活在自己的幻象中。而他就是一个真实的普通的男人,也许从来就没有变过,但在雨的心里却把他高高地捧起,以至于总会有不胜心苦的时候。
男女之事向来没有对错,只有心甘情愿。
于是我咳了一声然后缓缓地说:三条路,一、你这么纠结说明根本放不下,那就回头呗,告诉他是你瞎闹,以后不闹了,有事说事,有意见说意见,能爱就好好爱,真到不爱了自然就散了。二、就此断了吧,既然总是不尽人意说明你们之间总是有些问题,那就借此断舍离,即便不舍也放下吧。三、把主动权交给他,如果过段时间他主动联系你,你愿意回头就赶紧就坡下驴,两人好好相处,反之你若真能放下了就回绝他罢了。你觉得如何?
雨眼睛直直地瞪着我,半天才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开口道:
你都不知道,我因为他都有过怎样出糗的事,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
分手那天,老天爷也不知道是给我面子,为了配合我,还是为了更气我,立春了竟然下雪了,奇冷无比。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提着沉甸甸的一个大包,包里都是为他而备的物件。走在风雪中,公交车等了半天不来,摩的在这样的天气里没有,出租车不拉短程,我就这样提着大包,穿着高跟鞋,踩着大小水坑,一路走回来。
雪花也有意和我捣蛋,它下就下吧却偏偏要往眼睛里跑,一进眼睛就成了泪,就这样我一路哭一路透心凉,不,不是透心凉,是彻骨冷,不,是冰冷,冰冷!你知道吗,凉、冷、冰是不同的感受,凉……
未等雨说完我急忙打断她说:别别别,这会儿咱别说文解字了,我知道你有文化。
雨深吸了一口气又长叹了出来后继续说:我觉得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这个年纪的女人在大街上哭着走着,现在想起来都难过。迎面过来的人都怪异的看我,要不是咱还有着起码的涵养,真想大喊一声“看你大爷”,甚至我都想找茬和人打一架,也许会好受些。
我一路走一路哭一路想,算了算了断了吧,他可能真的没有多爱我多在乎我,否则怎么会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呢。
那天晚上一直下雨,我也听了一晚上张宇的《雨一直下》,一边听一边哭,尤其听到“不再为了他挣扎,不再为他左牵右挂,今后不管他爱不爱谁,快乐吗,都随他”,我简直就抑制不住的哭。
说到这儿,雨又开始哭,嘤嘤的哭,喃喃的说:别笑我这没出息样儿。
雨哭了一会儿又默默地流了一会儿泪,然后猛一吸鼻子,擦了一把,沉沉地咳了一声,接着说:
可是你知道吗,没过两天,天晴了,出太阳了。我坐在阳台上,只有阳光没有风,那天真是暖洋洋的,我的心情也好些,然后就开始一幕一幕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怎么全都是特别美好的情景。
他和我斗机锋的样子,他那睿智的话语,还有他那张真让我爱死了的脸。你说他长的也不好看啊,那么小的眼睛,怎么就那么吸引我呢?
我就开始自责,你说那天见面,从始至终我们都那么温馨和谐,第二天早上我在看书,他歪在床上看手机,我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调侃斗嘴,我给他说我的读书方法,他又用惯有的方式打击我,但我知道这是他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而已。
临走前他还在眉飞色舞地给我讲他朋友舅舅的糗事,他怎么会想到我突然要说分手的事,他一定认为我简直太可怕了,前晚的一切都是我处心积虑的,他一定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可是我就是气他这个春节前后对我的冷淡表现,就想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刺激他一下嘛,我就想听到他说“你又闹哪样,你分我不分”这样的话,就想让他一把揽我到怀里啊。我是女人啊,我就想让他宠宠我,我那么宠他他就不能宠宠我吗?
雨说着又哭起来,我无语。男人和女人啊,根本就是两个物种。
雨早就明白的道理,她曾给多少女人讲过的话:不要用分手去逼自己的男人,总有一天男人会同意的,假分手就成了真分手,女人只剩下坐在自己挖的坑里哭了。
言犹在耳,雨却也犯了女人的通病。其实说到底,还是男女之间的爱一定不会是对等的,总会一个比一个多些,爱的多的自然会受伤的多,这也是爱情中早已被证实无误的结论。
可是爱情中的女人本就是没有智商的,雨也不例外。她自以为她与别的女人不同,其实一样,甚至更甚于别的女人,因为她爱的更纯粹,爱的更用力。
整整一个下午,雨说一会儿哭一会儿,时而又干笑两声,最终无奈地说了一句:顺其自然吧。
我知道雨的这句话表明了她选择了第三条路,她把决定权还是交给了他。
看着雨,我只想说中年女人切忌动情,因为我们不比年轻时伤得起,至少我们已经没有体力能够承载这样不眠不休的伤心难过了,现在受伤太伤筋动骨,复原的能力怎比得上年轻人啊。中年女人不是没有权利去爱,而是没有体力去爱了。
到了这个年纪才深深体会到:身体真是革命的本钱啊!
当我坐在阳台为本周写作组的作业苦思冥想时,再次想起我亲爱的雨在今年春节期间的悲欢离合,于是又一次把她的故事写了出来,权且当成作业充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