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她27岁。
八月。她去往了南方的一个城市里。
或许是想告别一些过去的生活,也或者,是人,环境,状态。。
她想,南方是温暖的城市。或许,或许能将自己温暖起来呢。
她收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去医院输液,开药,拿处方签,消炎药,消毒水。。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像一支美丽的花朵。暗红色的。艳丽无比。长长的缝线口将花枝拉得细长。她微笑着,转身往脸上涂防晒霜。她脸上的化妆品,除薇姿蓝色爽肤水之外便是防晒霜。没有口红,唇彩,胭脂。。她从不往自己脸上擦彩妆。原因主要源于她的懒散。她想着卸妆是件极麻烦的事情。尽管她没有卸过。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是连防晒霜都是不擦的。“怕你亲吻我的时候被化妆品给药死”。她笑着说。她皮肤过敏,对多种物质。比如阳光,雨水,天气,花粉,不明微小细状物。。她皮肤粗糙。在海边,阳光下,裸晒。她喜欢用手捧起水撒到脸上的感觉。清凉划过。就像血液。她想,血液该是冰凉的。
她一天前在在医院的输液室里和他分了手。
她知觉麻木。
她看到输液针孔插 进手背上的血管的时候,不禁颤抖了一下。
“手抬高一点。”
护士有些不耐烦。
她笑了笑。
想,嗯,我们分手了。
其实算不得分手。历时一个月。见过两次面。
她说,就像走在旅途中,遇见一个人。彼此相遇,拥抱。然后分离。历时,一个月。
轻描淡写。
她回到住所。看到三年前的那片麦地。她曾躲在那一片地里哭过。眼泪无数。
她想,自己还真是长大了。如今,居是无动于衷。
她想起他陪她走过的夜路。她想起他陪她去吃过饭的饭馆。她想起他帮她搬的家。她想起他在33度的太阳下坐在拉家具车的尾箱里。她想起他陪她在院子里清洗衣物。。。。。
她的心柔软起来。
她给他打电话。
他说,我喜欢你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她轻笑。
她说,那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了。
他说,好,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别人了。
嗯。好。
他略显松了口气。
她记得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自己,永远都不会跟不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
记得有人问过她,她抬起眼睛,眨巴眨巴的回答,我喜欢你喜欢我。
那时,她22岁。
她放下电话,洗衣服,做面膜,接电话,和往常一样。
哥哥打过电话来。她突然就哭了。看着手上的针眼。有些红肿。
夜里两点的时候她隐约睡了过去。伤口疼得厉害。她一直平躺着。这让她极不习惯。她从来都是,侧着蜷缩的姿势。或者,侧着身子缩在他的怀里。她觉得平躺着是极不安全的。她怕天突然塌了,楼突然塌了,或者,突然掉下物品来。她摸索着找到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心里稍稍踏实下来。
她想,天亮我就去他的城市。然后嫁给他。
他是一直说喜欢她爱她做梦都想娶她的一个北方男子。高高的,算不得瘦。温厚,也算不得大方。说话也极度啰嗦。她不爱他。她知道。他也知道。
她想,就算我不爱他。就算我只是冲动嫁给他。就算我是冲动,他还是会欣喜还是会收留她的吧。
她早上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半。这是他的上班时间。很久很久之前,他在上班之前总会打电话叫她起床看书的。她懒懒的,收拾完毕之后就会给他发一个圆圆的笑脸。他会一脸欣喜的说,早,妞妞。然后,又自觉酸死了。
他们差点就结婚了的。
他是飘忽不定的人。
她亦是。
她在博客里看到一句话:在你没有打算放弃整片森林之前,那么最好不要谈婚论嫁。因为无论那棵树多高多壮多有安全感,它也无法栓住你的心。
她想是的吧。她想,那么最合适的人,应该出现在自己收心之后吧。
她想,他不爱我了。
她这样想的时候,觉得心里是欣慰的。
她收拾行李。
翻找搬家之后的户口本。
然后上路。
她给他打电话,我去你的城市,然后我们结婚。
他说,好啊。
声音嗫嚅。
呵。。。她不禁笑起来。
你会告诉家人吗?她问。
会。他答。
你在想什么?她撑着伞拿着包泡在北京的暴雨里。
在想我妈妈该是什么样反映。
她笑起来。
再见。她说。
然后挂断电话。
她从来都是不等人说完话就挂电话的人。
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糟糕的女子。
她以为,她要嫁给他的欣喜会大于任何人给他的冲击。
其实不然。
她嘲笑起自己来。
她去医院输完液,然后再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家。
一件一件的,从行李包里扯出来。
她轻轻抚过自己的脸。眼角是微小的细纹。
27岁。她喜欢的年龄,21。23 。25。27。。都过去了,许多事情许多年华都过去了。
她想起安妮宝贝的南方八月里的一句话来。
我想,我还能为你流浪多久。还能为你美丽多久。
她想,我还能为你美丽多久。还能为你流浪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