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爱

年少时,谁都会爱上一个人。那个人美妙,充满光泽,让你对整个世界都有了好感。爱一个人,往往后知后觉,不经意间,她就走进了你的心里,怎么驱赶都没有效果。原先怎么看都没有感觉,后来一瞬间,像奇迹似的,她就对上了你的标准,满足了你对异性的所有想象。

高中时的暗恋往往苦涩和压抑。我们有着沉重的使命和远大抱负,谁都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学习是王道,其他的一切,都必须像老鼠和魔鬼一样,偷偷摸摸的在阴影中生存。我们喷薄而出的爱意被死死的压制,演变成一块厚重的铅,禁锢着时间和空间,在这样的环境中,小心翼翼的偷瞄,可以算作是一种奢望和极大的满足。

忘不了那个暖洋洋的下午。当时,我正在读培根的《论爱情》,字里行间都是她的音容笑貌和微胖的身影。我带着对她的想象去读这篇文章,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恨不得手舞足蹈起来。那是个春日的午后,小公园里郁郁葱葱的开满了植物,不知名的花朵点缀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相互映衬,生机勃勃。微风拂过,植物们欢快的扭起了腰肢,在欢声笑语中拨弄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点点阳光。看着这美好的景色,我不禁大声吟诵起来,话语间还夹杂着我给她起的小名,那种状态近乎癫狂。

然后她出现了,从一块牌子后面突然跳出,带着笑容,带着活力,那一刻的她在我眼中近乎天使,浑身都闪着光辉。她第一时间没有发现我,于是我藏了起来,通过一个小孔看她的一举一动,那种忽然间愿望成真的幸福让我的心都漏跳了半拍。我极其珍视上帝赐给我的美妙时光,所以我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看。

突然,一个不速之客闯入了这幅美好的画卷,那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心仪女神的同桌。此前,对于他们两个谈恋爱的传闻时有发生,但我都没有当真,我的想法是:女神怎么会看上他,连我都没有资格,他又如何能行。我尽力不往坏的方面想,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恰巧碰见,顺路而已。但事情的发展总是很有戏剧性,我的梦中情人和他一起谈笑着,蹦跳着, 有时还咯咯的笑。突然,走在前面的女神停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在他的错愕和我的愤怒中踮起脚吻了他的左脸颊,那么鲜艳美丽的唇就那么印在了一张像僵尸那样苍白枯槁的脸上,浓烈的美与焦灼的丑轰然相撞,像一颗原子弹爆炸,把整个世界都倾覆了。我怔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熊熊怒火燃遍了我的全身,热血从四肢冲向大脑,一时间,我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五个字:亵渎,他该死。我咬牙切齿地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说着说着,眼睛就滚出泪来。双手因攥得太紧,此时竟没了知觉,最后连腿也站不住了,我顺着墙瘫坐在地上。我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没想到会是最残酷的一种。这近乎给我判了死刑,我连一丝反抗的理由都没有,我甚至没有资格去宣泄我的愤怒。从始至终,我都是在一厢情愿,自欺欺人,我低估了爱情,同时也高估了自己和那个她。我知道,从此刻起,我再也不会坚持去喜欢她了。

太阳依旧照着,但我感觉温度在降低,甚至还有些寒冷。植物们一瞬间也好像被霜打了一样,耷拉着个脑袋,无精打采。微风吹来,纸张一页一页翻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伴随着那渐行渐远的打闹声,我兵荒马乱的高三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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