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开学的第一天,路痴向伊伊就走错了教室,刚站起来准备回班,上课铃声就响起来了!向伊伊只好飞奔起来,刚到门口,“彭~”的一声,撞个满怀,一个趔趄,向伊伊直接坐在了地上,接着就有一本书直接砸在了脸上。
“同学你没事吧?”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
“没事!”向伊伊头也没抬,摸了下被砸的脸,有点疼。
“你先进吧!”
向伊伊听完,没有谦让,就直接抬脚进班了。
因为来的晚,只有最后一排有座位,向伊伊直接坐下了,随后那个男生坐在了旁边。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
“同学,你脸上刚才划破流血了!真是不好意思!”说着男生就掏出了手帕纸,递给了向伊伊。
向伊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男生那长长的眼睫毛,没有回话。
“同学,给你擦一下吧!”说着男生晃了晃手上的纸巾,放在了向伊伊手里。
霎时间,愣神的向伊伊像是被看穿了心事般,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接着,小心翼翼的把纸巾接了过来,紧随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茶香味。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讨厌的手机闹铃响了,打断了向伊伊的梦。
“伊伊,伊伊,你做了什么好梦不舍得醒,闹铃都响五分钟了还不关!”死党林琳大嗓门的说着,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我又梦见荀羽了,就是我认识他那天的场景!”向伊伊看着林琳说。
“能梦见也挺好的!”
记忆拉回到高考结束后那天,在班级的走廊上,有同学兴致勃勃的提出要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大家也都开心的加入了游戏。所谓的“真心话大冒险”,规则就如字面的意思,剪刀石头布,输的人需要从“真心话”和“大冒险”中,二选一,选了真心话就要坦诚回答问题,不能回避,不能撒谎。选了大冒险就不能嫌丢人认怂。
那时候很多人的心底都藏了一个人,只是碍于前途未卜,太多人的情感没有挑明。所以游戏中,大家会格外上心,期待会有一个契机,让自己有机会说出埋藏在心底的话,让自己的青春不留遗憾。
那天荀羽就是第一个输的人,他选择了大冒险。
“等下一个从楼梯上来的女同学,你去送束花吧!”游戏主导者说。
荀羽自然是愿赌服输,大家围观安静的等着看,好奇会是谁?
在接连蹲守到两个男生以后,大家都满怀期待着下一个上来的会是个女孩子,终于语文课代表雅丽上来了。游戏主导者向荀羽递了一个眼色。荀羽笑意盈盈的拿着花,径直走向了雅丽的方向,周围人开始起哄了,雅丽满脸通红。
向伊伊在此时也从楼下上来了,循着起哄的声音看去,只见站在人群中央的荀羽拿着花走向雅丽。那一瞬间向伊伊像是被雷劈中般,脑子一片空白,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随后转身便离开了。
走回到操场上时,一阵风袭来,向伊伊终于止住了眼泪,大脑也逐渐清醒下来。
脑海里浮现出她和荀羽经历的种种小事。
那天她因为身体不适进班迟到,恰逢班主任心情不佳,不听解释,就罚向伊伊第一节课绕操场蛙跳三圈后再来上课。正巧赶上月经来了,向伊伊伴随着肚子疼,还要坚持蛙跳。在疼的受不了时,就蹲下来停一会。此时裤子已经被经血浸湿,就当向伊伊不知所措时,竟然看到同桌荀羽走了过来。此时向伊伊感觉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顺势盘腿坐了下来,心里默默祈祷不被发现。
“你怎么没有去上课?”荀羽问,只瞟了一眼,就发现向伊伊怪怪的。
“迟到了,被班主任罚蛙跳三圈,结束才让进班,你为啥也没去上课?”向伊伊故意转移话题,希望荀羽不要再盯着自己看。
“我家里有事请假了!刚返校!”荀羽说着,眼睛从向伊伊的身上一扫而过,发现了她的裤子上的一抹红色。顺手就脱下了外套,不由分说递给了向伊伊。
接着说:“你用我的外套挡一下吧!要是怕被别人议论,就反着穿,不用怕脏!”
“谢谢!”此时向伊伊的脸已经羞到通红。
“带钱了没?”荀羽把目光错开,故意看向别处。
“钱包忘宿舍了!”向伊伊此时也在想该怎么收场。一会回班吗?太丢人了吧!
“我正好有点,先给你用吧!”荀羽递过来了20块钱。
按照以往向伊伊的性格,并不喜欢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但是此时此刻,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并且也深知自己需要帮助。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你!荀羽。”
“不客气,我回班了!”说完,荀羽就走开了。
也是从那天正式开始,荀羽逐渐开始征服了伊伊的心。这件事他们默契的都没有再提起,也成为了二人心里的秘密。高一的时间一晃而过,高二迎来了分班,自此他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朝夕相处了。
向伊伊有时候会找借口,去找荀羽说说话。为了试探荀羽的心意,她也会耍些小心机。会在谈话中故意提起其他男同学,自此观察荀羽的反应。虽然他一直掩饰的很好,可他脸上那稍纵即逝的一抹醋意,也被向伊伊敏锐的捕捉到了。
为此,向伊伊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是心照不宣的。只不过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可今天看到的那一幕,像是在赤裸裸的嘲笑自己——向伊伊,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委屈的眼泪不争气的再次夺眶而出,此时的向伊伊感觉自己的心跳快的惊人,只是想到那一幕就觉得堵得慌。心里也暗暗下定了决心,既然是自己一厢情愿,那就这样吧!以后要有意的躲避着他了,以免看见他,让自己再次心生不忍,面对这份感情,留不住,还放不下。
后来荀羽多次联系向伊伊,向伊伊都以各种借口推掉了见面的机会。荀羽也逐渐明白,向伊伊是有意的躲避自己,也开始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是否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
直到一年后,他们去了不同的地区上大学,联系变的更少了。向伊伊的心里始终放不下,但理智告诉她,他们两人没有以后了。不管荀羽和雅丽是怎样的结果,她都不能横插一脚。即使他们错过了彼此,荀羽再回头,自己也无法接受那份退而求其次的感情。
自己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再联系荀羽。可偏偏自己不争气,总是在校园里看到形似荀羽背影的男生,思念就开始泛滥成灾。
后来,好朋友林琳在无意中提起毕业后的那场游戏,向伊伊才如梦初醒。那一刻,她想立刻向荀羽表明心意。可电话打了很多次都没有接通,直到一周后,有人回过来了。
“你是伊伊吗?”
“对”
“我是荀羽的姐姐,荀羽在去年入学前的体检中查出了心脏病,就在半月前做了手术,手术后出现了并发症,去世了!他给你留了一封信,说是如果你联系他,就把信给你。”
后面的话,向伊伊就没有听到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竟然会突然离世,怎么会这样呢?
后来向伊伊还是看到了那封信,字迹歪歪扭扭,和往日里他苍劲有力的字体大相径庭,想来写字时,情况并不大好。
伊伊: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看到这封信,我们估计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在毕业后,突然对我非常冷淡,我原以为,我们可以努力争取一个未来的。可是你的冷漠,让那时候的我失去了表达心意的勇气。可我还是想告诉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那呆萌的表情就打动了我的心。我知道我们当下应该以学业为重,只能做个朋友陪在你身边,尽我所能照顾你。可是当我看到体检结果的那一瞬间,原本鼓足表白的勇气,彻底烟消云散了。我可能没有办法和你走很远的路了,所有的心脏病都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会送走一个人,我不能自私的拉上你,和我共担这份风险。果然,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以后希望你会记得我,也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荀羽
阴阳两隔,那是向伊伊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命运的残酷和无奈,可是又做不了什么,命运没有给她表达心意的机会。好在有时候荀羽还会入梦,梦里他还是年轻的模样!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向伊伊看着镜中人的眼角,浮现出了若隐若现的鱼尾纹,不由得苦笑一声。多年来虽然也有追求者,可再也没有遇见一个人,能让自己只是站在他的旁边,就已经满心欢喜的人。无数次的试探,来不及表白的心意,终归变成了插在喉间的一颗鱼刺,拿不出来,吞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