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周五，又到六岁女儿毛毛上绘画课的时间了。课前几分钟，小小身影的助教在几个嬉笑打闹的熊孩子之间穿梭，欢乐地为课前准备忙碌着。她大概二十多岁，五官小巧而可爱，每次在绘画中心看到她我都能透过那张洋溢着柔和的脸，感觉到她对这份工作的珍惜与喜爱。
“老师，你太矮了!!!”坐在画室第一排最右的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喊道。闹成一团的熊孩子们和陆续送孩子进来的家长们像听到了口令似的集体一齐转向了助教的方向，重新开始打量起这个认识了很久的老师来。小小的助教显然受了惊吓，局促不安地红了脸，拿着几盒水粉定在那里，张着嘴想说点什么，结果还是没说出口。
我知道，“矮”这个字正像一把利刃插向了那个助教的心。尤其是对一个到了谈婚论嫁年纪的女孩子来说，任何有关于她们身体和容貌缺陷的言语都可能对她们造成沉重的打击。
看到这一幕，我赶紧对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说“小丫头，老师很美很漂亮啊！”傻站着的小朋友们认可地点点头散去坐好了。这时候上课时间到了，家长们也都迅速离开教室，默默地不作声。趁着离开之际，我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那个助教，她脸上的柔和还在，只是眼里也多了份伤心与无奈。
那个助教的确是矮，都成年了，大概一米五不到。在小孩子的世界里，这种不同于身边成人的突兀，确是值得惊呼的。可是，孩子这种不带感情色彩，没有褒贬好坏的描述，却着实伤害了一颗善良的心。
最后，那个矮个子的助教是如何独自舔舐今晚因天生缺陷带给她的伤口，我不知道。但那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可爱的模样却在她的那声惊呼后变得如何的丑陋，我却很清楚。
语言是有力量的。这股力量可以像烈风、像剃刀、像撕裂苍穹的惊雷，能吹散你的柔美、绞杀你的善良、毁灭你的最美的容颜。当然，这股力量也可以像阳光、像雨露、像圣母玛利亚为人间求取的恩惠，能温暖你，滋养你，塑造更美更好的你。我们都知道，语言本身是没有善恶的，有分别的是人心。
我时常向神灵祈祷美好，不论是牙牙向人学语的稚儿，还是暮年絮絮与人述说的老人。。。若人人都能“善言”，那才是人间最美的“容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