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
一个春天般的早晨,西平和熊吉相遇了。
西平斜睨着熊吉从树下走过,熊吉走出了三四步,回头看看,走回来绕树三圈,伸出手到处乱摸,从树叶摸到了枝干,从枝干摸到了树根,大有摸完整棵树的趋势。
鉴于熊吉的行径太过诡异变态,西平的瞌睡彻底飞了,他躺的树干位置很隐秘,隐在丛丛绿叶里,熊吉一心扑在摸树大业中,正好忽略了他,却也折磨他,熊吉没有发现他,他自己就更没勇气跳出来,这个人见棵树都这么副色狼样,如果见人……不敢想象。
熊吉摸啊摸,突然抬头,对着他笑了笑,一口白牙闪亮:“喂!你是不是树精灵?”
什么鬼?西平愣住,他发现他了?他吞吞口水,不敢回话。
熊吉又说:“我摸到了你的心跳。”
西平听见对方的下流话,再也稳不住,摔了下去,熊吉没防住应是轻飘飘飞到他眼前的树精灵,会被他吓得砸下来,把他当作了肉垫。
西平很愤怒,爬起来踹了熊吉好几脚,一溜烟跑了。
C2
西平连着好几天不敢去躺那棵树,一个路人玷污了他的秘密基地,还管他叫树精灵,他觉得真是糟透了。
他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棵树躺,却怎么也不对劲,只好再回去,谁知远远便看见那个人在摸树,还是那天那种充满色情的摸法,他又惊又怒又恶心,肾上激素控制他捡根棒子就冲过去了。
“喂!放开你的脏手!”
熊吉看见他,立即满脸灿烂,“树精灵,我找你好久啦!”
西平被他的过分灿烂镇住了,他自认平生没人会对他笑得这么开心,好像……正在他愣神的当儿,熊吉已经走近了他,踮起脚拍拍他的脑袋,眼睛亮亮的,“我找你好久啦。”
被这样拍脑袋,西平觉得很囧,手里的棒子不知不觉就被对方扔掉了。
直到和对方肩并肩,腿靠腿坐在树杈上时,西平仍然没想明白,这和谐美好的太平景象是怎么发生的。
熊吉叫他:“树精灵。”
西平撇嘴,拒绝回应这个幼稚的称呼。
熊吉再叫:“树精灵,你应一下我嘛。”
西平翻白眼,还撒娇,简直了。
熊吉开始换策略:“树精灵,你的裤子为什么是红色的呢?”
西平:“……”
熊吉锲而不舍:“那天,你躺在绿叶里,我从下往上看,堪称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啊。”
西平说:“你闭嘴。”
熊吉说:“哦。”
后来,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宁静美丽的早晨。
C3
从此,西平有了一个小伙伴。
他原本很忐忑,怕熊吉像摸那棵树那样摸他,过了很多天,证明他多虑了,熊吉那纯粹是恋树癖,他对他本人从来不动手动脚。
又过了很多天,他居然渐渐也习惯了有个人时不时在他耳边聒噪。
熊吉后来不再常常叫他树精灵,偶尔叫的时候,表明他摸树摸得太兴奋了。
西平起初很怕他满脸春光灿烂地叫他树精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发现,熊吉跟一般的变态不太一样,明明手下做着变态的事,笑容却很纯粹,这境界也真是高深啊。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把树当情人?
西平揣着这个疑问,像揣着一只兔子,上窜下跳,他想这不关他的事,他却纠结上了,不由得更加纠结了。
所以他决定远离那棵树几天,也远离熊吉几天。
过了很多个几天,西平确定自己不再会为这个问题烦恼了,他重新去了秘密基地,熊吉却不在惯常的地方摸树。
西平把手搭在树干上,心想,他不在了啊。
他看着眼前的树,手指摩挲着树干,粗糙的纹理,手心贴上去,痒痒的凹凸感,好像也不赖,他想他有点明白那个家伙为什么那么喜欢摸树了。
“树精灵!”
他才抬头,一个黑影径直压了下来,黑影缠住他的手脚,蹭了又蹭,兴奋地说:“树精灵,好想你!”
西平被砸得有些懵,他茫茫然抬眼,对准熊吉亮闪闪的眼睛,有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羽毛般的吻落在他额头上。
“树精灵,我好想你啊。”
C4
那天,西平踹了熊吉很多很多脚才挣脱钳制。
他可以跟有恋树癖的变态相处,可是如果对方变态的对象变成了他,他打了个寒噤,甩甩头不愿再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西平再没去过秘密基地,也没有找寻找新的地方,可是生活总好像缺了什么。
缺啊缺,快缺成大洞了,他终于受不了了,这不对,连续十几年,数不清的早晨,都是那棵树在陪伴他,可是他现在却要被迫抛下他的树,应该滚蛋的是那个摸树的变态才对,他侵占了他的领地。
这么一想,勇气蹭蹭上涨,他像个战士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到了树前,这次熊吉是在摸树,准确来说,是蹭树,他整个人都贴在了树上,全心依赖的姿势,表情温顺而安详。
西平站住了,突然间,仿若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心里有股奇异的感觉,涌入四肢百骸,钻进全身细胞,升腾跌宕。
西平想,他天天看着变态摸树,果然把自己看出毛病来了。
熊吉睁开了眼,笑眯眯的眼睛弯弯如月,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西平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俯视着熊吉的眼睛,心里的别扭总算散了些。
熊吉说:“树精灵,我摸到了你的心跳。”
西平说:"哦。"
——完——
写于2015年7月
熊吉和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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