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美丽,从我记事那天起,她就总是穿一个漏洞的大布裙,扎两个黑白掺半的大麻花辫,就往我们村头的树根底下那么一杵。每天接受全村人的吐沫横飞。我奶奶那辈人在心情不好时,体现不出自己的价值时。就约一起讲讲甄美丽的那些风花雪月。我爸爸那辈的姑娘要是和男孩子走的太近,说起话来都不用手捂着脸了。当天晚上你就会听到她家传来:“你就作吧,你看看甄美丽,这么多年让人戳脊梁骨,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们这些小一辈的也继续着村里的传统,吃着甄美丽家的饼,拿白眼看着她。
奶奶那辈人相继离世,甄美丽也不怎么出门了!只是常听她念叨:“这群老东西把我的那些事都带到土里了。这点念想都没了!日子到头了!到头了!”东北的冬天真冷!我爸爸那辈背着父母吃过甄美丽家饼的人,送了她这最后一程!
三胖子,他爸妈常年在城市里打工,不记得多久回来一次,只记得每次回来都带好多的零食。他每次都会蹦哒的跑来送点给我,这使我觉得他是在和我变相的炫耀。看他这么炫耀,我就把这些零食当作补偿,理所当然的收下。其他的小孩都要讨好他,才能得到那么一点点。看到这么多人围着他,三胖子说:“你们爸妈天天在家守着你们,怎么赚钱给你们买这么多没见过的东西!”做一脸得意状说到。
在三胖子爸妈走的头一个晚上,我和妈妈过去串门。三胖子抱着他妈桂芬哭喊着不叫她走,桂芬说:“等你好好念书,妈妈就回家享福!”
三胖子的尸体是太平村一个放羊的大叔发现的。他在桥底下放羊,看到了了这个从天而降的男孩直直的撞到了桥下的石头上。那天早上,三胖子爬上了爸妈去县里的汽车上,也许他太重,没抓住,一个拐弯就掉到了桥下。
一枝花,是我小时候最怕的女人,怕她胜过怕我妈!她是真的动手打人,我妈顶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她之前没这么疯疯癫癫的,她家男人总让她出去和别的男人乱搞。多乱无所谓,搞到钱就好。钱多少无所谓,够买酒就好,喝完酒正好又可以揍她一顿。一枝花只做三件事,和别的男人乱搞,赚到钱买酒,之后挨揍!
一枝花疯了之后丈夫出去搞别的女人了,她只做一件事,揍人!揍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孩子。那些和她乱搞过男人家的孩子,经常成群结对的围起来拿个小棍打她屁股!或者拿绳子把她绑起来,拿鞭子赶着。
我爸第一次动手打我是因为我嘴欠,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姐姐。考了好几年才考上大学,不过二十七八也没嫁出去。一年夏天给我们这些资质尚佳,貌似有些可能走出山沟沟的娃。讲讲外面的故事,开开眼界。
她说,女孩子要有远见,不能想着恋爱或者围着锅台转,要有自己的事业,要出去看看,要像她一样。我说,我想嫁人,上大学是不是就可以结婚了,我也要上大学,不上大学我妈不让谈恋爱。她说,要有事业,要在社会的洪流中有所作为。我说,姐姐,我想生娃,是不是事业做的好我就可以多生娃。在几番对话下,姐姐被我气哭了!
爸爸揍了我,说姐姐在外面受了打击,一个女孩子怪可怜的,想让我们听她讲讲话,让她找找感觉,却没想到我一直在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