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如果告白

——献给，同桌的你

1

今天被高中的哥们儿拉到一个群里，临近假期，又要同学聚会了。一开始，都是恭喜发财红包遍地，谢谢老板声声震耳。我默默地发了个红包，然后开始潜水。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我在群里看到你的名字。点开你的头像，突然发现你留长发了。

高中毕业之后，大伙天南海北，不曾相见。多少年了，快8年了吧，我们很有默契地没有联系。生活的轨迹不再相同，不会再为同一场考试而并肩奋斗，不会再为同一场运动会而欢呼洒汗。

或许你也没有想过要联系我这个书呆子似的男生，这个当初戴着牙套的同桌。

2

我读了两年高三。决定复读的那一刻，我离开了生活17年的家，独身前往在北大附中河南分校。那时的课间，走在校园里，听到广播里的音乐，总会想着：不知是谁又为谁点了首歌，不知谁的情书，有没有塞进谁的课桌。

县里的学校条件比镇上的要稍微好些，有一个地方供应热水，毕竟是省示范中学。下课后，一群人拿着空杯子到热水房接水。一长排的人，热气腾腾的水蒸气扑面而来。

上课时，我会时不时瞄向课桌上旁边你的杯子，当它快没有水时，我的杯子也必须会没有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很巧地”一起去热水房，来场毫无预谋的“偶遇”。

有一天，你杯子溢出了点水，问我，带纸了吗？我说没有，你说男生应该带纸，因为会有用到的时候。后来许多年之后，我才渐渐明白了这句话。因为，有时候女孩的眼泪说来就来。

3

校规永远不让恋爱，但年轻的恋人们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操场是重灾区，每天晚上教务处老师都会用灯光“扫射”。而小恋人们总是能巧妙地躲避过去，完成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幽会。

每周一，全体师生在操场上列队升旗。坐在我们后座的王小林，会偷偷跑到前面去和你的闺密站到一块。高二上学期，他俩在一起了。

王小林长得很帅，但学习成绩不怎么好。在那个人人都被当成考试机器的年代，王小林还算得上是一个懂得生活情趣，且有幽默感的人。

早自习时，你总是吐槽王小林，说他一大早开始就趴在课桌上睡觉。然后我们会心里默默念叨，这家伙昨天晚上肯定又翻墙出去上网了。

4

当年你说你很喜欢JJ，我就买了一张特大的海报准备送给你。谁知后来不经意问你才发现，你开始喜欢魏晨了。好吧，在那个选秀席卷校园的年代，湖南台确实造就了很多让我们疯狂追逐喜欢的偶像。而我现在在长沙，这座缔造了一众快男快女的城市，一晃都待了6年多。

可能我对流行偶像的追逐并不是那么敏感，而对于女生们追逐偶像的狂热与善变，我也是许多年后，才慢慢了解。

幸好当时我的数学还不错，你会经常问我一些问题。这让我们有了更多的接触理由。可惜当时的我已经成为应试教育中的一颗小螺丝，不懂得什么是生活情趣，更不明白该如何处理懵懂的好感。只有在向你解释一个公式、一个定理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的价值。

5

毕业照那天，班主任老马说好好珍惜这一刻，再相聚就难了。老马他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学生，感受最真切。只是当年的我们，对他的感慨并没有太在意。

回到教室里，我在你书桌上放了一本高考真题集，书里夹了一片校园里那棵老树的叶子，不知你是否看到过。

帮你把书搬到楼下后，你爸爸来接你了，你离开了。

我回到教室，整理好半米高的书本和一箱的试卷，高三结束了。走出教室那一刻，回头望望那两张桌子，没有人会发现在其中一个桌子的抽屉里有一封空白的信。

6

如今，我远离家乡。我们不在一起求学，不在一起工作，在人生的路上越走越远，你在我记忆中的样子也渐渐模糊远去，早已不是当初毕业照时的你。

曾经没留下沧海桑田的戏言，如今，更没有久别重逢的故事。

但我一直在猜想，如果真的有一个时刻，我们重逢，将会是怎样的场景？

我一直在猜想，当年那个普普通通，打扮还有点丑的男生，你是否早已经淡忘？

我一直在猜想，那年的热水房，我若鼓足勇气陪你前往，而不是故做聪明地制造那么多巧合，你还会不会给我那么多善意的小提醒？

我一直在猜想，周一的升旗仪式，我如果也偷偷站到前排，增加和你闲聊的机会，是不是在仅有的那些日子里，我们的话语会有更多交集。

我一直在猜想，如果我的数学一团糟，而你又是个学霸，在你的眼里，我还会否享受到那偶尔些许崇拜的目光？

我一直在猜想，最后的告别，哪怕再用力一点，留给今天的记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平淡无奇，至少在娱乐大众时，能增添一点可以自嘲的笑意？

我一直在猜想，那与青春的荷尔蒙一同滋长的懵懂情愫，究竟有几分是给了青春本身，几分，又给了你？

我一直在猜想，在被灰头土脸的日子碾过许久的今天，终于开始怀念从前的自己。而与我同桌最久的你，对于那段青涩时光，是否，又跟我一样怀念呢？

同桌，你好。同桌，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