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
问花花不语,春风知人意......晏绾轻轻呢喃着,几乎在顷刻间明白了林渊的意思。这种快要溢出来的心灵相通,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些激动,又有些喜悦,伴着怦怦乱跳的心跳。世间万物似乎在这一刻静止,偌大的深宫内苑,红墙金瓦静静矗立,无声的诉说着皇宫里的离合悲欢。上了年岁的槐树下,四目相对。林渊墨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微微绯红的脸颊,映衬着影影绰绰的林荫,仿若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她见林渊抬手,有一丝不自知地期待,屏息等待着他下一步动作。却不料被一道声音打断:“是何人在那里?”
旁人的声音让林渊瞬间冷静下来。他镇定自若地收回刚才想捏捏她的红脸的手,循声望去,发现惠妃一行人正浩浩荡荡的向这边走来,出声的正是其掌事太监。
林渊轻咳一声,压下方才心中一瞬间的波涛汹涌,示意晏绾跟上他,尔后面色平静地上前行礼:“惠妃娘娘吉祥。”
晏绾还在胡思乱想她是谁,就听到林渊做了表率,便顺势行礼:“民女晏绾,参见惠妃娘娘,惠妃娘娘吉祥。”
“晏,绾?”慵懒的声线响起,带着丝丝贵气。低头的晏绾偷偷打量了一眼这位娘娘——服饰华贵,仪仗气派,周身都带着一股气势。由此,她应该是位宠妃。听说皇上的宠妃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她还没让跪着行礼的自己起来......晏绾不禁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把头抬起来。”
晏绾闭了闭眼睛,再抬头时,眼底已没了紧张与随意。她恭谨地低垂视线,遵守着宫规不去直视贵人的眼睛。余光里,惠妃噙着一丝笑容,但又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
“林侍卫怎么在树下和小姑娘闲话?长宁公主宫里的规矩是这样的?”惠妃挪开看晏绾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摸着指甲上亮闪闪的丹蔻,“看来改天得抽空教教长宁公主该如何管治下人了。”
“是卑职失职,不敢错怪公主殿下。卑职一会儿自觉向殿下请罪。只是晏绾小姐是殿下的客人,她......她还跪着。”
“那倒是本宫怠慢了。”惠妃笑起来,亲自上前扶起晏绾,“还跪着干嘛?起来吧。怪本宫失察了,你跪了这么久,该让林侍卫心疼了。”
晏绾不敢真让她扶,虚搭着惠妃的手站起来:“娘娘言重了。”
“好了,既然公主还等着见你,本宫就不耽搁你们了。”惠妃拍拍晏绾的手,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渊,终于带着侍从离开。
林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明显的松了口气,心下也松快不少。想着她刚才跪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看着她的膝盖,想着要不要让她坐下歇息一会儿。
晏绾早早地发现林渊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感到有些奇怪,但他一直没有说话,让她有些局促不安。直到快到长宁的寝宫,不知道被看了几次的晏绾终于忍不住了:“林渊。”
林渊第一次被晏绾这么连名带姓地喊,走出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她:“嗯?”
“我衣服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
“那你还老看我......的衣裳?”
林渊白皙的脸上浮上一抹可疑的红晕:“我不是老看你的衣裳......只是方才......你的膝盖还疼吗?”
尽管这几句话有些不连贯,晏绾还是领悟了他刚刚一系列的举动。内心有些哭笑不得,她便故意放软了语气,作委屈状:“疼!只有吃了天香阁的秘制烤鸭才能治好。”
林渊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也悄悄地软了心房。烤鸭算什么?他默默地想,下次要带她把天香阁所有的特色菜都吃一遍。
“好。下次见面,我带你去吃。”
“一言为定!”晏绾看到从门里出来的长宁,眉眼弯弯地跟他说完,便跑向长宁。
一言为定。林渊看着她跑远,慢慢地露出微笑。
晏绾和长宁亲亲热热地挤在床榻上聊天,好久没有见面,感情却似乎比之前更好。晏绾说着说着就提到方才遇到的事情。
“惠妃?”长宁有些吃惊,“你是说,惠妃?”
晏绾对她的吃惊表示疑惑:“是啊,怎么了?”
“不应该啊。”长宁见晏绾一脸不解,便向她解释道:“惠妃可是林渊的姨母啊。这个暂且不表,平常她待人也不会如你所说一般吧。这又是何故......”长宁喃喃地低语。
到了该回宫的时间,晏绾向长宁告别。长宁说找个侍卫送她出宫,晏绾本想推辞,又想到什么,对长宁眨眨眼,谄媚地说:“可以指定是谁吗?”
长宁促狭一笑,直接让人喊了林渊:“真是没想到你俩如此熟稔,我算是你们的媒人了?”
晏绾娇嗔地拍拍长宁的脑袋,阴测测地扯乱了她的发型:“早说了让你不要拿我打趣儿,又忘了?”说完,一溜烟地跑了,留下捧着乱糟糟发型的长宁在原地欲哭无泪。
“找我有事?”林渊笔直地立在在殿前等她。
晏绾看着穿着戎装的林渊,比平常更多了一份肃杀与冷硬,显得愈发高冷帅气,不由得小声嘀咕:“难道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吗?”
“什么?”
“没什么。”晏绾摆手,歪头看他:“就是有点问题想问。”看到他示意自己提问,于是继续道:“我听长宁说,惠妃娘娘......是你的姨母?”
“是。”他点头,“惠妃娘娘是我母亲的亲姊。”
“那方才......”方才怎么像是在为难你的样子。
林渊看出了她的疑惑,叹了口气:“她可能是,误会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