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子墨 (原创）
余姚市，浙江省，中国，2018年12月08日 ，戊戌年，十一月初二，雨夹雪......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棒棒站在雪中，又像去年一样开始仰着头转圈吃雪。因为棒棒的舅舅告诉过他，雪是甜的，所以去年没尝出来的甜，今年还要继续尝一尝!
棒棒今年6岁，从他出生以来，除了遇见2013年余姚的特大洪灾，不过那时候他才出生三个月，洪水是什么也不甚明了。六年来，好像厚一点的雪也未曾见过。今天是他第几次见到雪，我也不甚清楚。只记得第一次他看见雪的场景是这样的：大概两年前，我们去四明山上拍雪，回来的时候我找了一个塑料袋，装了满满一袋雪回来。到家后，我把雪倒在脸盆里，跟棒棒说："妈妈今天给你带了很特别的礼物，你猜是什么？”他看见雪，兴奋地跑过来，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他说：“妈妈，你给我买了这么多冰激凌，我怎么吃得完？但是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我哭笑不得，连忙制止他，只能吃一小口，吃多了会拉肚子。他大概觉得没什么味道，也就不吃了。从此以后，他知道了雪，并且一到冬天，就盼着下雪。
去年下雪的时候，阿明跟棒棒说：“棒棒，雪是甜的，不信，你吃吃看。”就有了棒棒仰着头站在雪中吃雪的场景，尝完以后没有甜味。但棒棒对舅舅的话是坚信不疑的，他觉得这么多雪花飘下来，说不定哪一片就是甜的。毕竟他觉得他最喜欢的舅舅是从不会骗他的......
今天跟着我去单位，下班后看到车上积了厚厚的雪，异常兴奋，路上一直问我：“妈妈，你小的时候下雪吗？下雪的时候，你做什么？”
趁着吃KFC的空档，我给他讲了我印象比较深刻的下雪天，他听得津津有味，连滑滑梯都不玩了。在我三十二年的生命旅程中，下过无数场大大小小的雪，但至今难以忘怀的大概也就这几场。大概在我十几岁的有一年春节，雪下得特别大，积起来的雪约摸到大人的膝盖，足有半米厚。我们出不了门，就算在院子里走路也异常艰难，深一脚浅一脚，所以我们最喜欢的过年到亲戚家吃饭拿红包就取消了，只能待在家里，百无聊赖......
因为出不了门买菜，我妈就捣鼓家里有的东西，以防我们饿着。我记得当时我妈在大灶里煮了番薯要做番薯干。我爸在家门口的雪地上放了一些谷子，用竹竿支着一顶渔网，等着麻雀来偷食，我们就能一举拿下，顺便改善一下伙食。我爸抽着烟，我和弟弟坐在旁边的小凳上，眼睛一直盯着雪地上的谷子，生怕错过任何一只来觅食的小鸟。但我们在旁边候了很久很久，却不见麻雀来......最后我们都失去了耐心，只好另觅他方打发时间。
这么大的雪打羽毛球肯定不行，我们就想到了打乒乓球，我和爸爸先在饭桌上打，总觉得小了点，扣杀都不行。于是我们三就跑到三楼，在两根长凳上放了一块门板，中间垫了两块砖，放了一根小竹竿，简易球台搭好了。旋心球啊，扣杀啊，打得不亦乐乎。那年的雪天我们基本在三楼度过。棒棒说真好玩，他也想去外公家的三楼打乒乓球，我说那等你学会了去跟外公打吧。
还有一次是打雪仗，印象深刻，那年我高二，雪也下得很大。因为下雪，我们的体育课变成了自由活动。高二四班有很多“吵客大王”，不知谁提议我们去打雪仗吧，大家蜂拥而至，一大帮人涌向操场，只有极少数的同学自愿留在教室里自习。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拎了一个水桶，先在水桶里装满了雪球。打雪仗开始了，男生一队，女生一队，刚开始是远远地扔，反正雪球扔出去就算了，至于有没有砸到人都不重要。被砸到的同学都在尖叫，男生女生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慢慢地，大家越来越大胆，直接跑到某个人旁边，对着那个人砸，头上，脸上，背上，脚上，捡起雪球就砸，被砸的人"疯狂逃窜"......
大概是我拎着桶太过引人注目，后来我被围攻了，我拎起我的水桶一阵狂倒，倒也砸中了几人。正当我洋洋得意的时候，小熊直接从我的后面包操，把一大块雪球塞进了我的脖颈，“啊”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操场，那个透心凉，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我当然不甘示弱，连忙拿起地上的雪块以牙还牙.......“凶残”的雪仗在下课的铃声中不得不终止，但大家意犹未尽。回到教室，看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我们，老班半句责骂没有，让我们赶紧回家换衣服，别感冒了。后来我好像还专门写了打雪仗的作文，承蒙老班抬爱，分数还挺高的哈......棒棒说打雪仗可真好玩呀，如果明天雪能积起来，妈妈你一定要陪我打雪仗......
"这个我不能轻易答应你，因为打雪仗会让你的感冒加重的，你已经一个星期没上学了，你难道想下星期也不上学吗？"棒棒说不上学也挺好的。我连忙说还有更好玩的，那就是堆雪人。我大二寒假回来，住在你小舅公家，那年也下了很大的雪，我和你两个阿立舅舅，还有大妈妈，我们四个人一起堆了很可爱的小熊呢，我们专门拍了毛绒玩具熊的照片，按照模板来堆，最后用美国樱桃当眼睛，美国山核桃当鼻子，橘子皮当嘴巴，简直堆得跟图片无差，我们还跟小熊合影留念了，但现在这些照片都找不到了，等回头我找到了给你看。如果明天的雪积得够厚，我们一起来堆雪人吧！棒棒说堆雪人我是很擅长的，明天你看我表现吧......
还有一件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友人在圣诞节前夕，收集了很多我空间里雪天的照片，圣诞节的时候专门做了电子贺卡给我，特别感动。棒棒，下雪了，圣诞节快到了，你的圣诞袜，妈妈还没有准备好......
雪的表面是洁白无瑕，晶莹剔透的，但内在可能有点脏。我是怎么发现的呢？小时候，我的手总是长满冻疮，有人说把冬天的雪藏到第二年的初春，把雪涂在手上，来年就不会长了，不知真假。但我想试试，因为长冻疮实在太难受了，整个手都会肿起来溃烂，等快好的时候，就会奇痒无比，忍不住去挠，又会挠得血肉模糊。那年冬天，我拿了一个搪瓷罐，把雪像盐一样塞满，放在角落里。来年春天，打开来一看，雪自是不见了，倒出来的却是些浑浊的污水，那时候我想原来雪那么脏.......长大后，我渐渐觉得雪的确不是我们所看到的表里如一，但她的外表永远光鲜亮丽，她总是把她最美的一面展现给我们，她用洁白的身躯覆盖大地的污秽。她包容、接纳一切，她洋洋洒洒地落下来，给与所有的地方同样的爱，不会因为这里肮脏而少丝毫，也不因那里洁净而多分毫。她让我明白，其实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还有很多的灰色地带！
棒棒，愿你的世界里永远是初雪的样子，纯洁美丽！棒棒，愿你能尝到雪的味道，如初恋般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