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机械少女重返地球

科大Silver实验室。麦达和他的团队成员们最近非常忙碌——他们要继续完善癌症的最新疗法。

麦达是最忙碌的,他想要争分夺秒地做研究,几乎忘记了身体的疲惫。毕竟,这项研究很重要。

他和银几乎没有联系过——经历了那件事之后,他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实在太忙了,经常废寝忘食地工作,更没有时间和她见面。不过,他偶尔也会关注实验室电路的信号,猜测她在哪里?

一连很多天的时间,麦达竟然完全无法捕捉到电路信号,他试着给银打电话,也没有接通。他感到很奇怪,于是给物理学家彼得打了一个电话。

彼得今年六十多岁,是麦达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当然麦达比他年轻很多,他俩算得上是忘年交,彼得喜欢叫他“小麦”。麦达一时失误、创造出具有人格的机器人“银”的事,除了几个学生之外,也只有彼得知道。

彼得听了麦达的话,就说:“也许银去了很远的地方——也许她已经不在地球上,在某个遥远的宇宙空间。”

“怎么会这样?!她不会回来了吗?”麦达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有点空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感觉到靠近心脏的位置鲜明强烈的疼痛。

电话那头的彼得说:“小麦,我没有说她不会回来——认识你这么久了,感觉你很少表现得这么激动。没想到你这么在乎她,她只是你创造的机器人嘛。”

麦达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

“这么说来,你确实很久没和她联系过了,但是你又很关心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事情很复杂的,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吧。我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我也不喜欢处理复杂的事情——除了科学实验。”

“这样啊。”彼得笑起来:“也许银只是暂时想换个地方生活,或者去了什么地方玩耍,玩腻了就会回来的,毕竟她还是个小女孩嘛。那你再试着给她打个电话吧,如果她还在地球上、手机有信号,那么她就会接你的电话吧。”

……于是,银回到地球上的那个下午,接到了麦达的电话。

“银,你在哪里?”

银听到麦达这样问候她,觉得还是很温暖。

不过,她只是含糊地回答:“我出去玩了一段时间。现在打算回学校了。”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然后银又听到麦达说:“我最近很忙,所以一直没有和你见面。”

麦达没有问银任何问题,所以银也就没有说话。

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麦达接着说:“不过还是保持联系吧……你也可以来找我的。”

银很感动,又莫名地有点难过。

不过,她并没有去和他见面。再后来有一次,是星期五下午放学的时候,银再次接到了麦达的电话:

“银,你在哪里?”

“我在学校。”

“好的。我没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那就这样吧。”银想了想,又问:“你最近怎么样呢?”

“嗯,我还好。”

很多年之后,银回忆起往事,发现自己在那段时间里,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在回到地球之前,银决定回去之后拜访物理学家彼得——她曾经从麦达那里听说过彼得的名字。她没有其他目的,只是希望彼得可以解答自己的问题:在宇宙中,自己和桑杰的对话,究竟是不是一场幻觉?

彼得想必是很忙的吧。不过,自己也是世界级物理竞赛冠军,也许他会有兴趣与自己聊聊。

银通过邮件与彼得联系,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当然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是个机器人。

彼得似乎对银很有兴趣,很快回信约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见面。

彼得的家位于郊外,屋子里显得很温馨。他看起来约莫六十多岁,身材微胖,精神很好,戴一副老花镜,是一个慈祥的老大爷。面对银这个还在读高中的小姑娘,他并没有摆什么架子;他的妻子还给银倒了一杯热咖啡,可惜银是不喝的。

银原本猜测彼得是一个有点威严的老人,没想到是这样平易近人。她首先开口对彼得谈了谈自己对物理学的一些理解,然后想把自己在宇宙中的经历讲给他。可是还没等她提及那段宇宙之旅,彼得就赞许地竖起了大拇指:

“小姑娘,你真的很棒。也许若干年之后,我们可以有什么机会合作。不过我想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彼得教授,我认识科学家麦达,他曾经提起过您。”

彼得思考良久,然后说道:“小姑娘,你很像他。”

“教授,您说什么?!”银听到这句有点莫名其妙的话,感觉很惊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是的,你很像他。不管是头脑,还是性格。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方便聊一下吗?”

“其实我本来是不方便的。不过我感觉您很和蔼可信,所以我可以告诉您。”银说。一边在心里想,自己可没兴趣谈论麦达,尤其是此时此刻,她急于从彼得那里寻找到答案。但她还得回答这个问题。

彼得笑了:“你们说话的方式也都很像,都比较直接。”

“我并不总是这么直接的。其实,我是麦达研制出的机器人。”

彼得听了,表情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啊,原来如此。他是我的好朋友,他曾经和我说,他研制了一个机器人,是16岁的女生,没想到她具有人的思想情感。原来就是你,难怪你和他很像。”

“对,就是这样。不过,我不认为我和他像,他还说我是他的错误。”

彼得安慰着银:“我说你像他,也是对你的夸奖,事实上,很少有人能得到这样的夸奖。其实,麦达还是很棒的,他很年轻,却已经取得了很多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成就。”

银不置可否:“很年轻吗?他多大岁数了?教授,我和他交流有点困难。而我见到您,就觉得您真的很亲切。”

“他今年36岁,快37岁了,我们喜欢叫他‘小麦’,因为他年轻吧。”

银忍不住笑起来:“你们是这样称呼他的啊。”转念又一想,小麦这样一个人,或许曾经想过要像武侠小说里的大神一样不问世事、孤独终老,不过也还是踏入江湖,并取得了极高的地位。

彼得也笑,他喝一口咖啡,又说:“我知道,他大概对你有点冷淡,不过,其实他是很在意你的。”

银并没有说话。

彼得又说:“你如果有可能,还是多陪麦达说说话吧。其实麦达很孤独,除了工作之外,也没什么人可以和他聊天……”

“他的家人在哪里?”

彼得犹豫一下:“麦达很小的时候,他父母就离异了,后来各自都有了新的家庭,也很少和他联系。其他的,我也不太了解。他性格比较内向,自尊心也非常强,可能这也和他早年的经历有关系吧。”

银沉默了,现在才明白,也许年轻时的麦达像自己一样,也曾体验过苦涩的人生吧?

她又想到麦达经常废寝忘食地工作,虽然还很年轻,却有许多白发。已经很久没见过麦达了,银突然有点想他。银手握着咖啡杯,忽然想起一些细碎的细节——

想起他给自己起的名字“麦甜”。也许麦达高冷的外表下,也有隐藏着的热烈、温馨的情感,就像她曾经在郊外见过的一望无际的麦田,清风吹拂下是飒飒金色的波浪。

想起自己从宇宙回来之后,麦达给自己打电话,问:“银,你在哪里?”

还想起寒假的时候,有一天她要去找颜如雪玩,麦达恰好开车和她偶遇,于是提出载她去。

她坐上他那辆银色汽车的副驾驶位,一路上两个人也很少说话。等红灯的时候看着道路两边花树上盛放的花朵,麦达忽然说道:“现在梅花开得很好,再过一段时间,春天就要来了,到时候有桃花、杏花、辛夷花……

……

不过,她还是更关心桑杰的事情,于是她把宇宙中发生的一切讲给了彼得教授,并问他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小女孩,我也不知道,我从未听说过类似的事情,这也不属于我的研究范围。”

听了这话,银震惊而又失望。

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彼得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变化。他接着说:“我想,最大的可能是,你当时在宇宙里太孤单,同时太空环境和地球很不一样,所以产生错觉。”

“我明白了,谢谢您,教授。”

“不用谢,没有帮到你。你今天的这个问题,也可以去问问麦达。”

银觉得彼得确实很有亲和力,于是她半开玩笑地说:“教授,我都猜得到他的回答,他会对我说:你要相信科学,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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