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精进,忍者不悔”
日本很擅长拍摄工匠精神的影片,在平凡的生活中窥见不平凡的意义,无论何时回看,这些细节仍能叩击着心灵,抛出回避不了的问题,是归于内心还是随波逐流?人生的意义又是怎样定义的呢?至始至终都没有统一的答案,只是自己不断探索的历程和了悟,千人千想,或埋头,或展望,交出不一样的答卷,画出不同斑斓的人生色彩,只需符合自己的定义。在今天快节奏的生活里,我们被欲望裹挟着,不断地向外抓取,以获得被认可的成功意义。是的,眼见他人的豪宅、别墅、香车、奢侈品,不得不为之心动,于是慌不择路地为了这些努力着,并没有错,人生本该丰富多彩、千差万别,才能促进更多的发展与进步,只是并不以此为统一的参考模板。各自绽放、各自精彩,活出属于自己的浩瀚星辰,影片“铁道员”,一生只坚守一个岗位,只爱一人的简单,于故事主角,也于高仓健本人而言,都蕴藏着自己定义的生命意义。
电影“铁道员”讲述的是发生在火车途径小站幌舞的故事,幌舞曾作为煤矿产地一度非常热闹繁华,也因此火车的应运而生,只是现如今人口衰减,经常是三、四天才有一名乘客。于是作为亏钱的幌舞支线决定即将废线,停止使用,此站台唯一的铁道员/站长佐藤乙松(高仓健饰)已将自己的大半时光奉献于这小小的站台了。在获得此站将要被废弃信息时,老同事杉浦仙次造访幌舞车站,极力游说乙松在退休后,和他一起去度假村工作,可是遭到乙松的拒绝,他深信不移地用生命陪伴着铁路,发信号、扳铁轨、清扫、检查,还有挥舞小旗时说了无数遍的:后面正常、信号正常,然后目送火车的驶离。乙松一生的情愁爱恨,都与小站休戚相关,隐忍而坚守,有抹不去的回忆和说不完的故事。乙松也正如许多日本人一样,为公司在一个岗位上工作一辈子,到头来却发现与家庭的缺失,这样是否值得呢?
乙松和妻子静枝生活在此,当多年未孕的静枝发现怀有身孕后,激动到热泪盈眶地告诉乙松,尽管乙松表现的很平静,但还是被静枝的情绪感染着,相拥于大雪中的希望。不久后产下一女婴,取名雪子,珍视而疼惜,但是命运不济啊,雪子一岁多时,染了风寒,静枝孤身抱着孩子去美寄看病,乙松因为要做好铁道员的本职工作,留在了幌舞的小站,做着微小而尽职的工作,望着渐行渐远的火车,乙松挺直腰背地瞭望着,看似的平静无澜。当静枝再次随着火车回来时,抱回了如雪一样冰冷的雪子了,他们唯一的孩子夭折了。静枝下了火车急急而归,留下乙松一人在站台,茫然而压抑。日子也还是一天一天而过,静枝日渐羸弱的身体、本欲收养遇难矿工遗留的儿子小敏、去意大利学厨艺的小敏,最后在医院里弥留的静枝,依然没有盼来乙松最后的一眼,毫无疑问地坚守在小站。
心有所念,眼有所见。故事安排了很温馨的一幕,乙松在站台“遇见”一位小女孩,抱着一个布娃娃,分别以三个年龄阶段来看他。第一次学着乙松的样子做着手势;第二次,再大一些,偷偷地亲了他一下;第三次,穿着中学校服出现在他面前,并且给他做一桌子饭菜……而乙松也渐是明白了,这是未曾长大的女儿雪子以成长的方式来看望他了,两人相谈甚欢,展示这么多年来的各种限量版火车模型,以及和火车相关的配件,雪子以父亲为荣。乙松也回首这一生,说他很幸福,这一辈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尽管老婆和孩子都死了,他觉得很对不起妻女二人,而她们却对他那么好,从来没有怨恨过他,乡邻也都很尊敬他,他感到幸福!哪怕现在就让他死去,他也没有遗憾了!第二天当列车驶来时,仙次等人看见倒在站台雪地里的乙松,也都明白乙松的心境与命运,与幌舞站共同进退,于是老友仙次亲自鸣笛开启火车,载着乙松去往生命的最后旅程。看见雪子是太过思念还是预兆呢?在最后和雪子的交谈中,乙松也第一次落泪,也像是落幕前的致敬!
其实“铁道员”和高仓健本人的故事也有不可思议的雷同,高仓健一生致力于表演,给予很多出彩的角色诠释,尤其是看到张艺谋对他的评价—“士”,敬业而谦卑,很多的细节都非常周全的顾及。高仓健与前妻江利智惠美,本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佳偶,只是,怀孕后的江利智惠美妊娠反应强烈,诊断后患上了妊娠中毒症,不得不做流产手术,医生还建议此后江利智惠美不能再怀孕,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不能拥有孩子的人生,这件事犹如晴天霹雳,让两人遭遇不小的打击,也因此慢慢的在感情天平上分道扬镳。高仓健将精力转移到电影上,而江利智惠美却在歌唱事业上失利,一蹶不振,两人离婚后,酗酒而意外身亡,年仅45岁。
多年后他说:“在伤到别人的心时,伤的往往是最重要的人的心,不,不如说正是最重要的人,反而伤得更重。世上不会有人比她更宝贵,明知如此,不知为什么,反而会做出深深地刺伤她的事。”自责不已的高仓健,至此终生未娶,直至离世,在往后的的岁月里,经常来到江利智惠美的墓碑前小坐,久久不愿离去。“铁道员”的故事像是一次纪念,有坚持、有遗憾,但也还以一份圆满的空间,以悼念以思念!对本职的坚守,对爱人的愧疚,满溢于心的故事,还有对未长大成人孩子的期望与祝福。
救赎与否,无论是乙松还是高仓健都已经成了过往,慰藉与等待解惑的是生者,怎样的职业生涯、怎样的执手于心?生命总有大小不一的遗憾和无能为力,以怎样的心境去填满这份缺失呢?等着各自的解答与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