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
朱漆的风物,骑马的奴才,风情万种的女人们……
不论你是青衫潦倒的书生,还是武陵年少的公子,只要你剑胆琴心,只要你来到了洛水古镇,你大可青楼题诗,花间买醉,舞低杨柳楼新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那真的是个美如青草的年代。
江湖退隐的楚留香和慕容燕就诗意地生活在那个年代。英雄美人,无论是楚留香,还是慕容燕,都以为他们的爱情将会是世间最后的经典。
慕容燕赤脚,用凤仙花染那种幸福的红指甲,那是一种迷人的红色,就是水晶杯里醉人的苏格兰红酒的红色。
慕容燕每天清晨就这样坐在那所雕梁画栋的木质老房子的窗口,静静地梳理她那如瀑如缎的长发。
慕容燕这一形象,令洛水古镇每一个男人心动,也令每一个男人彻夜难眠,惹得自家的女人颇多幽怨,同饮洛河水,为啥自己就没有慕容燕那样的肌肤如雪,长发如缎,气质如兰?
烟花三月,楚留香下了扬州;三月烟花,岭南客小李飞刀终于来到了洛水古镇。
小李飞刀无法形容初见慕容燕时心头的那份激动与伤感。激动的是世间竟有如此柔情万种的奇女子,伤感的是名花有主,此生自己再无机会拥美人如怀。
小李飞刀一生仗剑江湖,不知结交过多少倾城艳女、绝代红妆。桃花扇底、燕字灯前,吃过胭脂,舔过泪痕,却从不曾为哪位女子心动过。不曾想一个小小的洛水古镇,竟让他停下了流浪的脚步。
满腔的怅惘化作忧郁的剑舞,小李飞刀一遍遍挥动长剑,却斩不断心头那情丝一缕,一招一式,竟逃不脱陆游《钗头凤》的底子。一招“春如旧,人空瘦”之后,小李飞刀竟象死过一场,挥洒自如的长剑竟刺不出“泪痕红?鲛绡透”这一式。
楚留香温文尔雅,翩翩浊世佳公子;小李飞刀沧桑冷峻,狂放不羁。慕容燕去留难择,满腹的忧怨化作唐婉的一曲《钗头凤》,在古琴上弹了千遍万遍。
城春草木深的五月,楚留香自扬州归来。依旧是罗帐灯昏,慕容燕再无昔日的柔情,楚留香意识到了什么。慕容燕沉默无语,只是一遍遍地弹奏唐婉的那曲《钗头凤》。
洛水古岸,柳絮满天。小李飞刀一身白衣如雪,正如痴如醉地挥舞着长剑,练的正是那威震江湖的陆游《钗头凤》十三式。楚留香一夜之间青丝如雪。两位英雄,两个伤心之人,在洛水古岸上对峙成永远的化石。碧海青天夜夜心,留下慕容燕孤独的琴声,在洛水古镇日夜流淌,岁岁年年……
几百年后的今天,倘若你到洛水古镇上的“围城”酒房坐坐,你会见到,酒坊的墙壁上,挂着一柄断剑,一绺长发,一把断琴……
创作谈:水湄的传说
——关于洛水镇
伊水河畔,洛水之湄,那是我的故乡,俗语叫“夹河滩”。
小的时候,故乡的小镇上有一家小饭馆。爷爷常带我去。小小的饭馆,顾客却五花八门。有玩杂耍的、戏猴的,又有化缘的和尚、算命的先生,甚至还有说河洛大鼓的卖唱女。刘静生先生在《江湖十八年》中描写的人物,似乎都在这里聚会了……
于是,我知道了故乡遥远的过去。风中的传说,雨里的典故,自然当不得真,可那份古今同慨的惆怅和迷惘则是真的。许多的事想起来真的是恍如隔世,却常常无端地想起。想着想着,心中便多了几分凄苦。带着这种感觉,就有了《木盆》、《*泪》、《赌户》……犹如在褪了色的宣纸上,用水墨画着过了景的锣鼓鞭炮,依稀唤起故乡悠远的过往。
洛水镇系列,写得很苦,也很累。梁启超先生在《饮冰室全集》里论诗圣杜甫时说,“新事物固然可爱,老古董也不可轻易抹杀。内中艺术的古董,尤其有特殊的价值。因为艺术是情感的表现,情感是不受进化法则支配的,不能说现代人的情感一定比古人优美。所以不能说现代人的艺术一定比古人进步。”我非常敬佩梁启超先生的独到见解,所以尽管洛水镇系列写得并不顺利,中间几经挫折,甚至一度掇笔,却从不曾放弃过。
万丈红尘中,谁喜悦长伴青灯古佛,用一生的辛勤擦拭一粒洁净的珠?茫茫人海里,谁身心不动,从一记钟声的余韵里去领略白发红颜?清代诗人黄仲则说:“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民初诗僧苏曼殊说:“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尘的风中,于昙花一现之间,我历尽世态炎凉。
洛水镇系列,希望它既有故事的情节和传奇色彩,又有散文多角度切入的随意性,还具备诗歌的精确的美感。虽不能至,我却心向往之。毕竟只是些传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