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坟墓大都葬在山林原野之中,给死者一片宁静,让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
这家却是奇怪,死者的坟墓丘居在坐北朝南的主房正堂屋。这如何解释?
贞子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她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死沉沉一片,就连那朦胧甜美的月色看起来也是令人生厌。
她喜欢村里的壮小伙大宝,大宝有学问知书达理,上了几年卫校现在是村里的小医生。两家的庄稼地紧挨着,爱情顺着那羞答答的麦穗流淌着,大宝唱着那火辣辣的情歌:贞妹贞妹漂亮的妹妹,贞妹贞妹火红的花蕾……唱得贞子羞红了脸。
她想做大宝的新娘子,大宝也对她情有独钟,本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遇到了“连阴雨”。
贞子有个哥哥,智商没有超过二百五。咧个大嘴嘿嘿一笑:“娘,我也要花媳妇。”贞子娘看看儿子都快三十了,是该寻个婆娘了。
正在贞子娘发愁时,来了张媒婆。张媒婆翘着二郎腿坐在贞子家低矮的堂屋里。脒着小眼:“大妹子,我是无事不蹬三宝殿,喜雀喳喳叫必有好事到,我一来保你双喜临门。”贞子娘弯腰陪笑:“托张姐姐的福,我儿快娶上媳妇了。”“贞子娘,别净说话,给我弄碗鸡蛋茶来,要荷包蛋,煮个十来个吧,最近有点胖少吃点,快去快去。”
在偏房偷听着的贞子心里不得安宁:双喜临门,这个鬼媒婆打的啥主意,只要能捞到好处,死的说成活的。大闺女能让她嫁个糟老头。
果然不出所料,她要把贞子说给邻村的方家,方家一双儿女与贞子兄妹来个换亲。也就是方家哥哥娶了贞子,方家妹妹嫁给贞子的傻哥哥。
张媒婆吧唧吧唧吃喝着甜甜的鸡蛋茶,眯缝着双眼甚是享受:“大妹子,方家兄妹好呀,哥哥个儿高,约莫有你家门口的小枣树那样高。人强马壮是个种地能手。妹妹漂亮,有点黑也不太黑,有点胖也不太胖,有点矮也不太矮,背起庄稼秸秆能抵个独轮车。”
贞子娘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也不生气,一个劲地傻笑,真是想媳妇想傻了。贞子听着就来气,真想拿个扫帚把这坏媒婆拍出去。
张媒婆的屁股一扭三晃地扭出她家门,贞子就数落起娘来:“那媒婆骗你你还笑,和咱家枣树一样高的人那不成国家篮球员了还能种地。那方家妹妹一定是个傻子,能抵个小车只有傻子能做得到。”无论贞子咋发牢骚,贞子娘也不吭声。
贞子娘一个劲剥她的绿豆角,好像已有了决定。“娘,俺不嫁,死也不嫁!”
娘叹了口气:“孩子呀,这就是咱穷人的命,你爹死得早,总不能让咱家断了后。”说着眼眶里已有湿湿的东西流下来。
贞子看娘这样也不敢多说话了,躺到床上蒙着被子睡下了。她心里已有了打算:晚上去找大宝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