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生活在农村的70后80后,或多或少的都应该听过鬼故事吧?我就是一个70后的女子,生长在闭塞的穷乡僻壤,听到的鬼故事更是用箩筐都装不下,我的整个童年几乎就是在鬼故事的惊吓中长大的。
村子里的老少都会讲鬼故事,讲的有些是听来的,有些是自己亲身经历的,聚在一起的时候,还比着讲谁经历的最为恐怖,经历得越恐怖越受人崇拜。不管是听来的还是杜撰的经历,都被眉飞色舞地讲得栩栩如生,惊心动魂,听得人胆颤心惊,毛骨悚然,犹身临其境。让我们这些孩童常常在梦里被惊吓得不知东南西北。
村子里最有权威的九十高龄的王老爷爷,他不仅是讲鬼故事的高手,更是捉鬼的大师。王老爷爷身材欣长清瘦,一年四季都穿着一身灰旧的满是油垢的长袍,两只手拢在袖子里,走路的时候目不斜视,脚步一点声音都没有,轻飘的让人瘆得慌。
王老爷爷留着长长的胡子,脸腊黄干瘦,但整个人看起来却仍是精神矍铄,不驼背不耳聋不眼花,尤其是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小眼睛精光得让人看了心里会莫名的紧张和害怕。
远近村子里大小不安的事,村人都会提了米面去求王老爷爷施法,听说只要得到王老爷爷画的驱鬼符,拿回家烧了或是带在身上,家里大人小孩从此太平,再不受鬼魂惊扰。
我胆小,但也极爱听鬼故事,对王爷爷这般捉鬼高人,更是心生仰慕,但,却是万万不敢走近的,偶尔在乡间路上远远地看到,也会想着法子绕道而走。
王老爷爷的曾孙女和我同龄,她经常告诉我王老爷爷又捉了几个鬼。我很好奇鬼长得什么样子?又是怎么被捉往的?但她也从没见过王老爷爷如何施法,她说每次王老爷爷捉鬼都是在深更半夜,在一个黑黑的屋子里,点着煤油灯,只听得王老爷爷念着一些她也听不懂的咒语。当她有一天告诉我,王老爷爷还养了几只鬼时,我更是惊吓得下巴都要掉了,害怕得连带着她也疏离了,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她,她带鬼来吓我。
直到有一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王老爷爷家那个山坳里热闹得像过年一样,时不时的传来鞭炮声,才知道王老爷爷已仙逝。不知为何,才七八岁的我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那种一直害怕的心思竟减轻了很多。
我还随着母亲去出了殡,长长的送葬队伍极是壮观,那也是我第一次参加葬礼,但在那个葬礼上我没有看到悲伤的气氛,反倒大家还欢喜得很,说老人家是仙逝,成了神仙。
话说远村一位女子,有些呆傻,三十多岁,还没有出嫁。跟着爹娘一起生活,帮着家里喂猪,扯猪菜,打柴禾……每天,天不亮就挎着篮子出门,天黑得不见五指才回家。但经常是上山了就找不到回家的路,在山里过夜也是常有的事。
每一次爹娘担心,去山里寻找,喊哑了嗓子也是寻不到,但第二天天亮后,呆傻女子便安然无恙地回家了,神情却更加呆滞,回家后不吃不喝,睡上几天就又精神焕发了。乡邻都说女子是遇到了鬼,被鬼拦住了回家的路,带走了魂魄。
女子的爹娘担了米面来求王老爷爷,王老爷爷紧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掐指算了算,说女子是遇到了鬼打墙,但那鬼对女子并无恶意,倒是欢喜得紧。
女子爹娘着急,问要怎么才能平安。王老爷爷给女子画了驱鬼符,念了咒语,嘱女子爹娘将那道符烧掉成灰冲水让女子喝下,半夜十二时在村头烧些冥纸,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半月后,便会有男来求亲。女子爹娘回家后照做,听说半夜烧冥纸,在冥纸快燃尽时,忽地狂风大作,月下竟人影绰绰,吓得女子爹娘鞋子都跑掉了。
半月后,真有男来求亲,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男子。女子爹娘也没有嫌人家穷和瞎,欢天喜地将女子嫁了。女子嫁过去后,在那男人的疼爱下,呆傻的病竟然自行好了,并生育了三个健康聪明的孩子,家道也是日渐昌盛。
虽然经常听村人讲鬼故事,但是谁也没有真正看到过,也形容不出鬼的样子,也正因为没有谁见到过,讲起来所遇到的事件就更是诡异得让人心惊。
那年月,在山里走夜路是常有的事,但走着走着就会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脚步快得虎虎生风,回头却是啥也看不到,你停他停,你走他也走,就一直那么不紧不慢地跟着你,吓得人毛骨悚然!
还有人说遇到过飞毛鬼,不管你怎么跑,他都能追上你,并在你肩上重重拍一掌,听得到气喘声,感觉得到左右有人,却看不到人影。讲的人仍心有余悸,听的人也更是胆颤心惊。
听多了鬼故事,在家里一个人时便害怕得要命,漆黑的房间里老鼠奔跑着寻粮食,整出的响动吓得我小心脏抖个不停,惧怕得大气都不敢出……就算是点着煤油灯,也不敢进房间,煤油灯绰绰的影子跳跃在土墙上,晃动的光晕更令人觉得恐怖。母亲对我的胆小很是生气,说见鬼了,家里害怕啥?
八九岁的时候,我开始读《聊斋志异》,尤其是《画皮》的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越害怕越忍不住要看,不过都是在白天看的,大人们说白天鬼不会出来。看得多了在心里便有了鬼的具体形像:披头散发,青面獠牙,铜铃眼,血红的嘴,尖尖的牙,长长的指甲……每次给别人讲鬼故事的时候,我都会加上我看到的这些形容词,吓得小伙伴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听来的读来的鬼故事很多,虽然害怕,但自己却是没有经历过,所以时间一长,随着学习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心里对鬼的害怕也慢慢减弱了。
读中学那年,上晚自习,教室里有十多个同学,几个人共用一个煤油灯。学校在一个宽阔的山坳里,天一黑,外面的山影如墨,厚重得月色也是若有若无。九点多,我打开教室门准备出去,抬眼一瞧,看到走廊右侧高大的石柱后有一个青面獠牙的鬼,伸着血红的舌头望着我笑……吓得我大叫一声,将拉开的门砰的一声紧紧关上。
同学们被惊得怔怔的望着我,我紧紧抵着的门此时突然从外往里被用力推,我吓得语无论次,颤声说:“鬼——鬼——“一听说有鬼,同学们呼拉一下吹灭了煤油灯,全都惊慌地钻到桌子底下。门被鬼用力地推开,我躲在门后瑟瑟发抖。这时听到鬼说话了:“你们都在干嘛呢?”原来是英语老师!老师了解了缘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将我们带到教室外,问哪来的鬼?我指向墙,才发现是月亮的影子挂在石柱旁……
多年后,我离开了那个山村,以为从此也就脱离了鬼的世界,却不想哪儿都有鬼,如果说童年听来的鬼故事恐惧,但后来经历的却让我多年都心有余悸。
那一次,病得虚弱,宿舍里住着五个女生,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厕所在房间外面,走几步就是。我只是有便意,刚蹲下就起来了,不过几秒的时间,竟发现宿舍的门居然虚掩着,我明明是打开的,而且那一晚没有风。
我将门一推开,就吓了一大跳,只见房中间站着两个浓装艳沫的女子,嘴唇涂着很重的口红,足蹬高跟鞋,穿着很飘逸的纱裙,高挽着的头发系着红丝巾……我捂着吓得怦怦直跳的胸口,有些不悦,说你们吓到我了!这么晚你们找谁?她俩说出名字,我告诉她们要找的那个女孩今天住到三楼去了,她们说门锁着,我说我也没有钥匙,让她们明天再找。她俩边跟我道歉边往后退出门,我等她俩出门后关上门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本想出去看看她们下楼了没,却突然没来由地心悸和害怕,因为我根本没有听到她们高跟鞋落在水泥地上的声响!如果下楼的话,是一定要经过宿舍边的走廊,走廊很狭长,很黑,不管怎么走都是会有声响的。我再一看手表,时间是十二点过一刻。
我吓得再也睡不着,而宿舍里的同伴仍睡得香甜,我们那么大的声音难道她们都没有听到?等等,我和那俩女子的对话虽然很大声,但感觉像是飘着的,来自另一个空间……
第二天一早,我下楼去问值班的男同事,他俩说晚上没有人进来呀,他俩的床抵着大门都没有开过。但因我说得有鼻子有眼,他们都以为是小偷进来,从一楼检查到四楼,窗户都完好无损,也没有丢东西。惹得他们一致说我是做梦。
后来病重,住进医院,只要一闭上眼就看见一些过世的乡邻找我,病情也不见好转,只要母亲一离开,我就害怕得不敢闭上眼睛,更不敢睡觉。无奈我将这些事讲给母亲,母亲一听,果断地决定出院回县城医院治疗,县城离家近,拿了药和针剂回家休养。
可回家后,我每晚依然无法安睡,总是醒着便能听到屋里屋外很多奇奇怪怪的声音。有次更是吓得我大汗淋漓,心胆惧碎,我大声叫睡在一同一间房的母亲,平时极易惊醒的母亲,那一晚我叫了好多声才醒。
后来母亲找了村子里王老爷爷的孙女,四十多岁的姨娘,她继承了王老爷爷的衣钵。姨娘晚间来,掐指算了算,说那晚我遇到的是两个鬼大神,幸好不是找我,不然……姨娘用纸裁剪了很多衣服,画了符,让母亲十二点后去外面烧掉。又另念咒语画了符燃了灰冲水让我喝下。至此,我夜夜安眠。
后来,莫名的,就喜欢上了佛乐,一听佛乐我的心就此安宁平静。
好啦,这故事讲得我又有点心惊了,希望没有吓到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