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青序

      夫陕青者,茶也。产于秦陕,以其名而知为青茶也。其叶有绒,平凹先生尝云:“怪之以为霉也。”冲煮之,则茶汤如馔玉,臭若幽兰,味似甘霖。闻之豁然,饮之爽朗,浩浩然如大川流,则耳目一新,面丹色润。

      余览阅之时,案置书笔,逢精神处,批点之。以陕青佐之,则可以不食也,便尽半日。常一书尽矣,而茶添数回。愈饮之,愈觉抖擞,神明眼亮,文思如飞。真乃食可一日不进,而陕青不可半日绝矣。

      而或休栖之时,闲坐于庭。观山景秀丽,万色清明,天高云淡,竹木碧驳。吾小园几许,采果择瓜,濯之以泉,色泽丰丽,满口留香。以陕青佐之,则可目暝半日矣。至于清风爽爽拂余面,更觉心旷适达,抛尽愁思。

      至若残阳西下,云缎尽染,树阴杂然,孤雀几点。偌偌人间,如野火燎之,薄暮苍苍,怅怆凄切。以陕青佐之,则哀虑茫茫,忧苦不绝。

      嗟乎!世人多以月下林泉者苦思而不得见,实则隐者处处,乃弗然不知耳。且今人多往渊明诸者,喜田园,乐耕织,欲为隐者。而问当今者:何人可弃功名万贯,归于林泉,终老于山林耶?盖无人矣。噫!世人虽多有欲隐之心而少有隐士乎。

      于闹市之中则可以净心,于繁复之中则可以简明,于凡尘之中则可以超脱。不为功名而喜,不以利禄为欢,处林野之中则可以忧国悲民,应范公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言者,此之谓真隐士哉!而隐者于余,乃一盏陕青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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