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手机响了，这个时间应该是早间新闻的提醒。

我点击进去，头条是汇成公寓坠楼事件已结案。

凶手是一个名叫张怡凤的女人，共犯是她的前夫张鹏展，而张鹏展的现任妻子于问兰犯包庇罪。

最后一段话，女儿张呈呈为共犯！因未成年，故将送往未成年人管教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一家人全是罪犯？这个社会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啊。

我摇下车窗，点燃一根爱喜烟。

清晨的风还是很凉的，其实我并不用这么早出车，只是根本睡不着，像有心事似的，可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等一下。

张鹏展么……

那晚，那个叫关艮的警察去高铁站接的那个人是姓张吧？

我又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新闻里面嫌疑人的照片，张鹏展，好像真的是这个男人。

我的天……

那日在环阴山，我与华姐将那个男人活埋之后，我的心久久没能平静，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是在我的手里葬送的。

之后华姐告诉我，那个男人是一个瘾君子，为了吸毒把自己家的房子都卖了，妻子和孩子只能在外边租房子住，挣得钱根本剩不下多少，全被他拿走去买毒品，每天，都会有债主找他要债，他根本没有能力偿还，所以最近他开始打父母现在住的老房子的主意。

华姐谎称说可以借给他钱，把他骗到环阴山，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根本不会去多想，只要给他钱他什么都可以做。

“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死？”

从环阴山出来，我们并没有回去，而是在附近的那片旧别墅区住了下来，华姐在这里有自己的一套别墅，她说这是以前她做生意，别人按债抵给她的房子。

“我不知道。”当时的我哪有心情想这些？

“你别害怕，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但是没过几天，警察找上了我。

我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让我去一趟，配合调查。

他们说李涛失踪了，李涛就是那个瘾君子，他的家人报了案。

而在他们调查过程中，发现李涛失踪的那一天从路边的监控看见了他上了我的车。

“这个……我记不住了，因为我每天拉的乘客太多了，不可能每个人我都能记住，何况这还是将近一个礼拜之前的事。”

我当然能记住，怎么可能记不住，但我必须装傻。

“好吧……”对面的那位矮个子警察说，“我再提醒你一下，那天大概是下午五点多钟，我们从路边的监控里看见他确实是上了你的车，他去的地方应该很远，因为你的车好像驶离了市区？”

“哦，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好像有点印象，那个男的这一路好像都没有说话。”

“嗯，你能想起来就好，那你能记住你是在哪把他放下来的么？”

“我想想啊……”我假装皱了一个使劲回忆的眉头，“哦，好像是环阴山附近吧？”

“环阴山？”

“对，应该是那附近。”我一开始并不想说还阴山，但是谁知道那边有没有什么监控能看到呢，万一随便说一个地方，他们查出来我撒谎怎么办，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环阴山很大啊，你能想起具体在哪里把她放下来的么？”

“因为当时到哪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你知道，那面得景点已经废弃了，也没有什么路灯，他让我停车我就停车了，当时我还很害怕呢，那么晚，我一个女人跟一个陌生男人在车里，周围还没有人，那种心情️下，我就祈祷着他赶快下车，他下车之后我就赶紧沿原来的路回来了，哪有精力去记得他是在具体什么位置下车啊，何况那块儿也没有标志性的东西，隐约记得应该是过了环阴上原来的景点大门，嗯，好像是。”

“哦，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天早上，因为已经太晚了，也没有回市内的乘客，我就把车停在郊区附近等着顾客，后来太困了，就在车上睡着了，第二天一早上才有人叫车，我就回来了。”

“哦，环阴山是么，谢谢你，你给我们提供了非常有用的线索。”

“没事的。”

出了公安局，我强作镇定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背后冷汗直冒，我知道，在他们面前如果表现出一丝丝的紧张，都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晚上，华姐给我打了电话。

“文珞，你做的很好。”

“华姐……我……”

“你跟警察说，你是在环阴上放下的他？”

“对，我当时有点不知所措，所以我就说出来了……我……”

“不错，说的很好，你就应该这么说。”

“嗯？”

“其实公安局方面已经发现尸体了。”

“啊？那他们……”

“故意试探你呢，如果你没有说环阴山，而是说的其他地方，那你就会成为嫌疑人。”

“啊……那好险啊……”

“而且我也要感谢你，没有把我的存在说出来。”

“这个……”

“其实你心里也知道，即便你把我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公安局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与那个人有联系，与他有交集的，只有你。”

“…………”

“你恨我么？”

“…………”

“恨我把你拉进来么？”

“是的，华姐，一开始我很害怕，我恨你为什么要利用我，而且还是这种事情，我以为你把真的把我当成姐妹。之后听你说了那个男人的事情，我开始有些不知所措，我有些怀疑自己做的是对的，华姐？你说可笑么，我居然有一种杀人是正确的这样的感觉。对于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报警或者交给相关机构处理的么？”

“文珞，你知道公安局每年都有多少积案留下来么，有些警察确实尽职尽责，但大多数，呵呵，现在这个社会，警察只是一种工作，一个很有面子的工作而已。”

“所以……“、”

“所以，文珞，你想成为这个城市的一面镜子么？“、”

“镜子？”

“我承认，我一开始接触你确实并不单纯，但也可以说很单纯，我觉得你可能适合做这样的工作，这次的事对你是一个考验，你暂时通过了。”

“考验？通过了？”

“对，文珞，我现在正式问你，你愿意成为这个城市的一面镜子么，让那些不热爱，不尊重生活的人都能通过我们看清自己，为这个城市驱除蛀虫，使我们的生活，更加整洁与干净么？”

挂了电话，我久久没法平静。

挂电话之前，华姐让我明天去证券公司开一个账户，然后她会告诉我如何合理且合法的领取我的报酬。

我好像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坐在车里看着手机里张鹏展的照片，心里想着，麻烦可能要来了。

我故意阻止那个叫关艮的警察上午去不成汇成公寓，所以我一直跟着他们的车，看到他下车用手机叫车，我的定位最近，当然会第一个接单。

也是我故意撞上了他们要去高铁站的车，阻止他们及时感到高铁站。

但华姐除了任务，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当然，这也是为了保护我。

但是现在，有可能，我已经被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