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英子喜滋滋地领了结婚证,就等着办酒席了。在老辈人眼里,只有结婚酒席办了,亲戚朋友都吃过酒席,认识了新娘子,一对新人才叫真正结婚了。
母亲和岳父商量着结婚的日子,为了选个黄道吉日,请了会看日子的先生算了又算,结婚日子定在了次年4月30日,也就是五一节的前一天。
我们好不容易领了结婚证,还要等几个月才结婚,那汹涌着十年的感情,就如野马在我的心里咆哮。
有一天,父母亲都去走亲戚了,我和英子突然自由了,窝在房间里看了一会电视,我就毛手毛脚地抱住了英子,想要亲亲她。
英子却推开了我,很认真地说:阿牛哥,我们放首音乐,你教我跳舞吧?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于是,我走到双开录音机边,换了一片录音带,“女人爱潇洒,男人爱漂亮”的悦耳歌声从录音机里流淌了出来。
我学着电视里的动作,弯腰鞠躬,向英子做了个绅士邀请。今天的英子穿着白色的棉布连衣裙,素净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激情。她也有样学样,提起裙摆,慢慢地蹲下半身,向我示意。
我憋着笑,伸出手,向英子发出了邀请。英子笑盈盈地把手递了过来,我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俩人随着音乐,缓缓地跳着,我们脸贴着脸,我们的心跳是欢快的,血液是滚烫的,当我们相拥时,我们只想多爱对方一点,因为我感受到了英子的热情,我是男人,我的漫长等待,我的压抑就如开闸的洪水,终于得到了释放。
我们没有后悔,到次年3月份时,英子查出怀孕了,我们都很开心,我们就要当父母了。
英子年前就订好了结婚穿的裙子,是一件薄款毛呢红色连衣裙。母亲是传统的,说白色不吉利,不同意英子结婚穿白色婚纱。
为了弥补遗憾,我们一起去拍了结婚照。化妆后的英子,穿上白色的新娘婚纱裙时,赛过下凡的美丽仙女;
我的眼里只有她,加上担心她怀孕了,更是小心地侍候着她,以至于在越走越窄的小路上,脚都滑到了草丛里,我踉跄滑稽的样子,逗得英子和摄影师小弟们哈哈大笑。
我们的婚纱照镶嵌成了一个大的相框,两个小的相框。婚纱照竟然成了我和英子唯有的美丽合影。
4月初时,英子的小腹微微隆起,她买的红色连衣裙腰部太小了,只好拿去放大了。
很快时间到了4月30日,家里地方不够大,楼下宽大的走道上架起了两大铁锅,热气腾腾的,锅旁边请来的厨师都在忙碌着;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平时吃不到的菜,酒席里都会隆重地采买烧煮,用以招待送新娘子的女方娘舅大姨们,还有我的同事朋友们,家里的领居亲戚朋友们。
上午10点左右,我和伴郎们去了英子家,吃过英子家煮的桂圆红枣蛋的甜汤,我们早已心心相印,也就没有设伴娘来刁难,一切都平平淡淡地走完过场。
中午12点前,英子高髻粉妆,长裙玉立,怀孕了,为了不让她穿高跟鞋,我特意又买了双红色的平底鞋,可是英子说,她想在出门时穿一下高跟鞋,拍个照片就好,我也就同意了。
接亲的是朋友处借来的小车,英子和我及伴娘坐一车,伴郎和大姨舅子坐另外两部车,外加一部皮卡车,坐的是摄像和放鞭炮的发小。
一路上,又是摄像,又是放鞭炮,又是放音乐;一到家门口,就看到来看新娘子的人,挤满了大街和路口的小巷子,每个人都很兴奋,仰长了脖子,就为了看从车上下来的新娘子。
英子从车上下来时,大姑把大红色的雨伞撑开,遮住了新娘子后,她从旁边邻居小妹拿的方木盘子里,抓了一大把的五谷米,里面有花生、红早、桂圆、红豆,糯米等,犹如天女散花一样,撒向大红伞,嘴巴里念着吉利的话,大意是祝婚姻美满、早生贵子之类。
五谷从雨伞纷纷滑到了地面上,据说捡到桂圆红枣的吃了也是可以沾福的。新娘从大门走到家里的路上,前面还有两个提着小灯笼的童男童女,大家一路开心地把英子迎进了我的家门。
中午婚宴时,风俗规定新娘子不能上桌吃饭,我偷偷让人送去荷包蛋,我怕英子母子饿过头了。
待婚宴吃到过半时,我和英子开始敬酒,英子手中的酒,尽数进了我的肚子里。每敬一个人,都会有大小不一的见面红包给英子,英子的口袋装不下了,就转装到我的口袋。伴娘伴郎团、大舅大姨两桌不用给新娘见面红包的。父母亲也早早准备了红包,都敬完酒后,我怕英子累坏了,赶紧扶着她,回到我们的新房。
结婚前天,我就请朋友来,把我原来住的房间,布置得喜气洋洋的。门上,床铺上都贴着喜图,是抱着肥鱼的两个胖娃娃图;
墙上正中间挂着我们的婚纱照,两边一张是英子的个人照,一张是我和英子的生活照;四周和头顶都牵着彩带,上面挂了五颜六色的剪纸,还有一闪一闪的小小彩灯;整个房间充满了结婚的欢乐气氛。
作为新娘的英子不能上酒席,此时正羞答答地坐在婚床上。这地方风俗真够磨人,英子中途敬酒后,要一直在房间坐到晚上。
晚饭后,我的同事朋友们准备了闹洞房。我和英子一会儿被要求咬苹果,一会儿含糖果,咬红枣,做不到,又要重来,整个房间里冲满了欢声笑语。
春宵一刻值千金,考虑到英子是孕妇,我把不尽兴的一伙都给赶走了。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看着红帐子红床单红被,还有红色长裙的英子,老酒上头的我,仿佛自己在做梦,英子真的成了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