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痛定之后 以念故人

(2011年1月9日发表在QQ空间)


记忆中的你依旧悠闲地坐在书桌前读报,阳光明媚而温馨,洒在你身上,像披了金光的天使。可是那时光,已不再。        ——题记

31号凌晨5点多,你走了。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姥爷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目光呆滞。我的心猛地疼了一下。我慢慢走近,已然说不出话。姥爷的目光一寸寸挪到我身上,我看到了痛与无助。我挨着他坐下,抱着他的胳膊,泪,就刷地下来了。

我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光,那么单纯而美好。

记得我缠着你到超市逛,我说我不买东西,真的不买,就看看,但是每次临出门前都会确认姥爷是否带着钱包。到了超市,满眼的糖果小吃馋得我不行,眼睛就死盯着那堆好吃的看,一步三回头地。你很无奈地笑着,给我买下一包零食。

记得你带我下楼散步,在小区里转悠一圈,往家走的时候,我指着我们的那栋楼说,我们是住“既”(这)楼吗?我们是住“既”(这)楼。自问自答,“这”的发音被你一学显得更加可爱。

记得我和你一起睡,你晚上会打呼噜,第二天我跟你说,你打呼噜哎,我睡不着。于是你说,那我要是再打呼噜,你就摇我。我却把“摇”听成了“咬”,就一下子愣了,然后说,那怎么行啊,我咬你你会疼怎么办。你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就突然笑起来,笑得特别开心。你说不是咬啊,是摇啊。然后我跟你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后来我上了小学,上了初中,就很少有时间再回去看你们了。或许,也是我青春期的叛逆,让我不习惯也不很喜欢再和大人们在一起,包括你们,我曾经最亲的你们。一般假期去看你们,也不会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听你们说,也不会和你们说些有趣的事,只是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或是自己跑到别的房间,不去理会你们大人之间的谈论。那一阵子,我和你们疏远了很多。现在想想,好后悔。那个时候,你们是不是很低落呢,是不是很难过呢,是不是会想,我们最疼爱的宝贝儿哪儿去了呢。

初三那一年,仿佛长大了许多,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和你们一起回忆回忆我小时候的好玩的事,也会告诉你们我在学校的情况。当你们听到我说学校的一切很好时,你们总是微笑,点头,满眼的欣慰和喜悦。那个时候你学钢琴的兴致很大,每次我去,你都会拉着我到琴房,很兴奋地弹给我听,弹错了就会使劲摆手,不对不对,再来一遍,你看你一站在我旁边我就紧张的不行。我笑,你有什么可紧张的啊,没事没事,你弹得多好啊。你也笑,嗯,能得到毕老师的肯定,我很荣幸。其实,你的手指都不灵活,甚至无法弹出和弦,一首曲子弹下来,估计能杀死你好多脑细胞。可你还是喜欢弹,还是那么认真,那么努力,还是以能得到我的表扬为荣幸。

后来你又想学电子琴,在小区里找了个老师,进步特别快。你说老师说了,你是那帮老太太里学的最好的。你的话里透出满满的信心和自豪,我也替你开心,就是的,姥姥多棒啊。你高兴了,便拉我到电子琴旁,弹起你前几天刚练的曲子,弹错了又会使劲摆手,说不对不对,再来一遍,你看你一站在我旁边我就紧张的不行。我偷偷地乐,有的时候你像个小孩,真的。

你确诊的那个周五,我握着手机不停地哭,连晚上的课都没上好。我开始一遍遍回忆,数着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让我陪你。可是我又是那么没心没肺,只去医院看过你一次,还那么的心不在焉。我是觉得,你在那个医院调理得很好,正在慢慢好转,我们可以一起过元旦,过春节,寒假里有大把的时间让我陪你,所以,不懂得珍惜。

30号晚上,你情况突然不太好,但是我没在意,依旧在网上很激动地跟同学讨论着31号联欢的事。母亲说要带姥爷去看你,问我去不去。我随口答,今天不去了,等元旦去看姥姥。后来母亲说,你还问她,宝贝儿是不是在家写作业呢?我的心,一阵一阵地抽搐。你担心我的学习,不想打扰我,可你不知道的是,我没有在学习,我在准备着第二天的狂欢。于是每一次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是千古罪人。我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会说,我去,我跟你们一起去。可是,时光不能倒流。我是不是很自私。很不懂亲情。你怨我么。那么那么后悔,可惜,再也无法弥补。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一直默念,姥姥你等着我,你等着我,你等着我。我相信心灵感应。起码在这个时候,我宁愿相信心灵感应。

但是世界上真的没有童话。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你,还是没有等到我。我不信,真的不信。这么残忍的事情,怎么能让我遇到。

可是我看到了。床单和枕头上还未凝固的大片血迹。你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睛。不敢去触,因为怕那种死亡的冰冷。

母亲说,抢救到最后医生说,把机器撤了吧,没有意义了,她已经不能自主呼吸了。母亲把医生的话转述给姥爷,姥爷点点头,两行泪就流了下来。

我站在你旁边,你的表情那么安详,像是睡着了。脑子嗡嗡作响,很乱,我蹲下来哭了很久。说好了要等我考上大学,说好了要等我带你到国外玩,说好了等我工作等着住我买的房子,你怎么就突然反悔了呢。甚至。连见我最后一面都没等到。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牵挂,就这样没了。母亲的手机亲情套餐里还有你的号呢,给你买的新衣服你还没怎么穿呢,我们还没一起去海南或者深圳玩呢,你在医院还没住够一个月呢,你还没去舅舅的新家看过呢,你还没等到你无法无天的小孙子长大懂事呢……怎么那么快,就走了呢。

母亲看着你的衣物和你用过的东西,会睹物思人会流泪。姥爷会经常地发呆,眼睛空洞地盯着一个地方,我唤他一声,他便仿佛突然回过神来。每一次的回忆,都让我心痛得快要窒息。为什么,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这几天你都没有托梦给我,是因为记恨我么,怪我没有去多看看你,怪我没有多给你打电话跟你聊天。还是因为你对我很放心,所以不愿意来打扰我。

姥姥,你放心,我们会过得很好,也会把姥爷照顾得很好,你在真主身边好好的啊,我们会经常去看你的。

姥姥,我爱你。我们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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