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君生第一次相遇时,桃花开的正艳。君生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而我眼中,一朵朵花在这明媚的季节里总显得有些刺眼,像是杜鹃啼出的血。她爱花,桃花,木槿,菊花,梅花,每个季节她总能找到喜欢的花。从那刻起,我觉得她好像就是一朵花。
与君生邂逅不久,我离开了,因为我是草,贫贱,凄凉,疯狂。那一年,是我告别家人出去打拼的一年。我十分清楚的记得我走的时候,母亲告诉我:儿啊,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年纪大了,只希望将死之时还能再看见你。说完,她泪流不止,我也泪流不止。
第三个年头,春天,我从外地回家,手上已有一些积蓄,再一次路过君生家的时候,我将一些花种送给了她。“我知道你爱花,这是我收集的花种,我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寻找当地最好看的花,采集种子。”她很开心的收下这个礼物,看着桃花,轻轻的念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我在家过了新年,开春的时候又离开了家,母亲已经不再那样担心我了。
我出发的时候,梅花开最后一次,等到三月,就是桃花开的时候了。
这一次,我没有见到君生,她嫁人了,去了另外一个县。县城的人告诉我,迎亲的那一天非常热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迎亲的队伍一片火红,长长的像是一条河。他说:许员外的闺女真是好命。
我在当地花一大笔钱,买下了那边桃苑。
我一直觉得我与君生的故事应该结束了。
又五个年头过去,我在桃苑旁边盖起了宅子,在县里安置了一份产业,我的妻子和母亲一起住在县里。妻子是个很温柔的人,家境殷实,读过几年的书,略有才华。春天,桃花开了,妻子带着三岁的孩子在桃林玩耍,我看着他们,看着桃花,突然心血来潮。
“稚儿(妻子闺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突然嘻笑,轻轻唱了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
冬天的时候,有人突然送给我一个袋子,我打开一看,是些花种,还有一封信。信中道:这些花培养不易,大多已经死了,我很伤感,好歹有一部分终是活了下来,这些花种赠与君,见君安好,我心亦安。
又过一年,桃林开了许多花儿,稚儿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