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年集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当时的乡叫公社,村叫大队。全家人的收入,就靠家中的劳动力在屯中的生产队挣工分,到年底才能分钱。分到钱后,各家就开始筹备过年了。有钱的,早早的就置办的差不多了,这样的人家一般都比较富裕,而家中境况贫穷一点的,就要把家中的外债(农村叫饥荒),还完了,看还剩多少,再打算过年的事。那些年一进腊月,家家户户淘黄米蒸黏豆包,富裕的人家杀年猪,屯屯排练大秧歌,唢呐声,锣鼓声渲染着年前的喜庆气氛,孩子们更是欢声雀跃,向大人们要新衣服。
记得那年腊月廿八,农村叫赶穷棒子集。我和邻居二牤子,一个二十三岁的男孩,带着几个二胺袋子和麻袋线,带上赶集的钱,还得带上记着过年需购买东西的清单,到时好照着买。以防落下。临走时,女儿说要花衣服,儿子说别忘了买鞭炮,特别是摔炮和钻天猴儿还有洋鞭儿,我鸡千米似的嗯嗯着,带着重要的使命,怀揣着家人过年的期盼准备赶集去。
早上,外边刮着清雪,雪花在空中慵懒的飘着,知道已打春,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所以飘的无精打采的。到是道旁的树挂晶莹剔透,熠熠闪光,给早春带来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由于我家在乡下,赶集要到榆树街里的大厅,也就是现在的农贸市场,所以大清早就来到了离家三里地的乡政府所在地乘车来到榆树。
一进大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卖鞭炮的排起了长龙、卖对联的铺天盖地……我就开始按着清单购物。背着袋子,右手还不时摸摸揣钱的口袋,心想可别让小偷偷去,如钱丢了就全完了。肉、青菜、白面、糖块、白糖、花生、酱油、醋、香油、鞭炮、花布……买差不多了,我想还有最重要的事没办。我爸爸喜欢喝酒,尤其喜欢高粱酒,得意度数高的,最好是60度酒。我高兴地买了10斤。看着5公斤的塑料邦克,心里好舒坦。然后又给妈妈买了二斤绿豆糕,妈妈喜欢吃。这时我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想起妻子好几次嗔怪我,想买块手表。提几次就不提了。我想妻子快过生日了,我今天就给她买块手表,到妻子生日那天给她一个惊喜。想到这,我美滋滋的。
购物完毕,走出大厅。二牤子突然说:“三哥,等一会儿,我忘件事。”,说完就再一次跑进大厅里。不一会儿出来了,气喘吁吁的说:“我忘给我爷爷买二锅头了,给奶奶买点大枣、槽子糕。爷爷奶奶对我可好了!”说完憨憨的笑了。透过他的笑脸,眉宇间折射着希望和感恩。我曾经对他们这一代人那难以释怀的落寞和猜疑,今天却得到了空前的释然。真的,我想哭,还想笑。真不知那种心情有多复杂。
回到家,还没进院,孩子们就小燕子似的飞进我的怀里,一进家门走进屋里,我将买回来的东西全拿出来,摆了一屋地。
两个女儿拿着花布在身上比划着,女儿说:“爸爸真好!”那神态,看着就招稀罕,小儿子抓一盒摔炮就跑向了门外。妻子却对着清单如数家珍般地一一数着,正好妈妈也在我家,看见我给爸爸和给她买的酒和绿豆糕,说:“老三哪,你说你,买这些东西干啥呀?乱花钱。”妻子说:“妈,应该的,过年了,我们做儿女的一点心意嘛。”。我说:“妈,你坐着,我给我爸送酒去。我提着酒,拎着绿豆糕去了爸爸家。
天已正午,初春虽说春寒料峭,但我的心却是暖暖的。
现在,农历羊年就要到了,可人们都没去赶年集,因为人们的生活水准都已进入了小康。衣服穿的都是名牌,平时餐桌上摆的都是以前过年时才能吃到的鸡鱼肉蛋,对肉类有些厌倦了,喜欢吃素菜,水果常年不断。人们都在关注着健康。到公园和广场去跳健身舞。吃喝讲究的是营养。物质生活水平虽然提高了,但我还是非常怀念过去赶年集时那种充满欢乐喜庆、亲情、充满年味的氛围。还是希望人们把它传承下去,不要忘记。
流年往事的回忆是甜美的,现在的生活,也很温馨、幸福。走吧,就让我们一同去赶年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