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图片来源于网络

从南昌乘坐绿皮火车来到徐州这个陌生的城市,单程要花十一个小时。同行的人还有高中同班同学郁秋。我们并非事先约定好一起上同一所大学,一直到八月初录取通知书下来,班长统计班上每个人考上的大学的时候,我才发现郁秋和我都录上了K大。

在我看来,郁秋算是社交能力比较强的那一类人。他的社交圈很广,时不时会和其他班级的人一起出去吃饭或者游玩,过生日的时候总会收到许多人送的礼物。当然他也会给别人送礼物,我过生日那天,郁秋送了我一本村上春树的《且听风吟》和一张书签。书签是郁秋自己做的,用丹红和鹅黄色墨水浸染在荷兰白卡上,待墨水干透之后用秀丽笔提了四个字:“生如夏花”。郁秋的字很漂亮,这是高中同学和老师都认同的说法。“生如夏花”应该是泰戈尔的名句“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里面的前四个字,也有可能是朴树的《生如夏花》的歌名。不过不论如何,我都很喜欢这份礼物。

从南昌到徐州是我第一次在没有父母的陪同下去外地。我猜度郁秋也是如此,不过在火车站,他与我的表现却截然不同。我手无足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却成熟稳重,带着我在候车室等待,提前半个小时去排队检票,检票后根据票上的信息找到车厢,放下行李,而后开始漫长的等待,下火车后去火车站外找校车,一切在他的带领下都显得有条不紊。

来到徐州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地方仿佛就是另一个南昌。如果用一条黑色带子蒙住我的双眼,把我从南昌带到徐州,而后摘下我眼睛上的黑带,和我说,“这里就是南昌”,我一定不会有所怀疑,只会觉得这里或许是南昌某一处我没来过的地方。

我和郁秋报考的不是同一个专业,没有分在同一个学院,故而宿舍也不在同一处。我的宿舍在学校的南门附近,而郁秋的宿舍则在东门对面,相距大概有将近两公里,步行要花上近十分钟。不过到校后的另一天,郁秋还是邀我一同去吃饭。学校有三个食堂,我们在他宿舍附近的一食堂吃饭。一食堂有两层,食堂外边有通向第二层的电动扶梯,里面也有阶梯,阶梯貌似连接着什么音响设备,每踩一级就会有钢琴声,不过因为来往的人很多,步调很乱,钢琴声也杂乱不堪。食堂里面的东西种类很多,不过并不能从这些窗口感受到地方特色。我点的是黄焖鸡米饭,郁秋点的是鱼粉。黄焖鸡味道一般,不过鸡肉柔嫩,口感尚佳。我不知和郁秋说什么好。他问我,宿舍怎么样?我说,还行,不过比想象中要差一点。他打趣道,我宿舍的水龙头都成青铜器了。我笑着说,我这边也差不多。

因为专业不同,所以我和郁秋的交集其实并不多。一学期几乎不见面不交谈,要等到学期末买火车票的时候才会在一起吃一顿饭。我的大学生活感觉并没有高中想象得那么充实忙碌,我加入了本院的青年志愿者协会,也参加了两个社团,但是其实活动还是不多。我每天仍旧会有很多时间空出来。而所谓社交,貌似离我也很远。我有时能待在宿舍穿着拖鞋过一整天。我猜想郁秋大抵很忙,毕竟他是那种擅长并且喜欢社交的人。他或许都把我忘了。他来请教过我几次,问的是一些关于我专业里面的问题,都不算很难,我耐心地解释给他听,他理解后夸我两句,随即说,谢谢。我说,不客气。而后对话石沉大海,抬头,黑魆魆的夜空一望无际。

郁秋一定很忙,毕竟他是那种阳光的人,对于人际关系和社交活动都了如指掌,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他都能很巧妙地找到合适的那个点。阿基米德说自己能通过某个支点撬起地球,只是这个支点他找不到。但是郁秋能轻而易举地找到这个社交的支点。

大一下开学后的两个月之后郁秋忽然又找到我,这次不是请教我问题,只是问我有没有时间,想一起吃顿饭。我觉得有些反常,毕竟还没有到学期末,不过我社交生活贫瘠,时间多得像是将要溢出的水杯里面的水。

吃饭的地方是在南门后边的美食街。K大坐落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离市中心有将近十公里的路程。南门后边虽然狭小老旧,却是离大学最近的一处消遣之地。约定好去吃烧烤,烧烤店的名字是木屋烧烤。郁秋说,这是学长力荐的一家烧烤店。店内还算整洁,桌子木色偏旧,不过擦得很干净。柔和的栗黄色灯光落在木桌上。郁秋已经坐在凳子上,用手机在点单。

打过招呼后,郁秋问:“能喝酒吗?”

“能喝。”

“酒量怎么样?”

“还行,之前和我爸喝过一点。”我说。

郁秋穿着一件青灰色polo衫,领口齐整,左手平放在桌上,右手立起来撑住下巴,眼神有些低垂,嘴角不自觉下弯。我问他,最近还好吗?他说,还行。我正想直接问他叫为何叫我出来吃饭,服务员已经把烧烤和扎啤递过来了。羊肉串用铁签穿起来,约莫二十串,单独放在一个盘子里,另外一个盘子装着用竹签串起来的韭菜和土豆。扎啤是1.5L装,我大抵会喝得头晕。鲜嫩多汁的羊肉和均匀播撒的香辛料散发出极为诱人的香味,服务员把盘子端上来的时候,口腔里面不知何时已经满是唾液,我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郁秋特意让服务员拿了大一号的酒杯。扎啤流入玻璃杯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麦黄色的啤酒上方冒出白花花的气泡,像大海边不断飞向空中的浪花。他很文静地喝了一口酒,而后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江青吗?”

“记得。”我一边吃羊肉串一边回道,“是你的前女友吧?”

“对,你知道我和她的事情吗?”

“不那么清楚,”我看向郁秋的眼睛,“你要不给我讲讲你们的事情吧。”

于是郁秋开始慢慢讲起来:

“我是在一个羽毛球的同好群里认识江青的。高一下的时候我有点迷上了打羽毛球,但找不到一起打的人,所以当我逛学校表白墙的时候,带着莫大的好奇心,就加了挂在表白墙上的羽毛球同好群。群里人不多,大概就十几个,有一半是即将步入高三的学长学姐,他们大多已经找好了羽毛球搭子,在不大充裕的闲暇时间里几乎只和已经约定好的朋友打羽毛球。群里的氛围很好,经常活跃的大部分是和我同级的人,大家时常一起去打羽毛球。一般都是四个人,有时候是两个人。对于我来说,羽毛球这种东西,双打总感觉少了些少了些什么,我更喜欢的是单打。两个实力相当的人互相打上半小时,休息,再打半小时,而后带着愉悦和疲惫离开。我发表这种看法之后,有个人也保持相同态度。那个人就是江青。”

“原来你们是因为羽毛球才认识的呀。”我在郁秋说话的间隙中说。

“对。后来我和她开了小窗聊天,这之后也时常约定两个人一起去打羽毛球。我起初认为江青是男孩子来着,初见的时候发现她是女孩子还蛮惊讶的。江青的羽毛球实力很强,大抵比我厉害一点,不过在可以对打的范围以内。我们一般是下午三四点左右去打羽毛球,打完以后大汗淋漓,坐在学校正楼的楼梯上休息,那时候正好黄昏,橘黄色的落日慵懒地躺在学校对面的居民楼上。她盯着这样的落日发呆,扎着马尾的头轻轻倚向我这边。”

郁秋把酒杯里的酒喝完,又装满了一杯。我们一边吃一边谈。

“后来呢?我记得你们后来在一起了吧?”我问。

“先表白的人是她。那是一个中午,她把我从睡梦中唤醒,问我有没有时间。她当时的脸色很沉重,我以为是有心事,我当时就说有时间。脸都没洗就和她去了操场。她和我在操场聊天,聊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现在全都忘记了,只记得最后,她问我,现阶段有想谈恋爱的想法吗?我说看缘分吧。她问,那我怎么样?我这才意识到她叫我出来时为了表白心意。我没有立即回复,并非说我不想,只是当时脑子几乎转不动了,我刚睡醒,一下没反应过来。她说可以先想想,想清楚再回复。我回去以后就和她说,在一起吧。就这样我们成为了所谓的情侣。”

“那段时间其实很开心。我们晚上会一起在食堂吃饭,因为下课时间不一样,她总会在我们楼下的那棵樟树旁等我。一起去看电影,去猫咖,去图书馆学习,在操场上、广场上散步。我牵着她的手,一直一直,直到手心捂出汗来。江青很可爱,笑起来能看见小酒窝和虎牙,眼睛里像是有光。”

“我在江青面前时常感到自卑。她聪慧,恬静,典雅,落落大方,知情达理,身边的朋友数不胜数,她是可以自信地站在人群中央的人,而我只敢站在人群边缘静静地远望她。我觉得她很远,哪怕我们在谈恋爱,哪怕牵着手,哪怕互相依偎,我还是觉得她很远。我和她说过我的感受,但是她貌似不理解。能和她在一起是我自出生以来觉得最幸福的事情。如果她不抛弃我的话,我会选择爱她一辈子。”

我大体知道郁秋和江青的结果。约莫是高三左右他们分手了,那段时间郁秋晚自习经常偷偷跑去操场散心,和大家聊天时也心不在焉,笑起来很牵强。大家没有详细问郁秋关于江青的事情,不过大抵都心知肚明。

“分手也是江青提的。我同意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的,我不是她的理想型。第一次分手之后,我隔天又去找她,我说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我们能不能再争取争取。她同意了。可是后来她的态度很冷淡,我们不再一起吃晚饭了,我在那棵樟树下等了她很久,才发觉原来等待是一件如此煎熬的事情。我主动找她,问她去不去散步,她说要复习;我问她去不去看雪,她说很冷。我感觉到了,感觉到她的意思了。我的确是个迟钝的人,可是还是反应过来了。该走的总会走的,就像她说的那样,委曲求全就是不好的,无所谓自愿与否。后来她把我删了,我再没去找过她。”

“我觉得我心死了,可是没有。我高三那段时间一直都很低迷,我总是想起她,会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觉得我辜负了她,觉得对不起她。我其实不想分开的。如果以后要找个女孩子结婚的话,我觉得江青是最合适的。”

“那你为什么高三的时候不去找她呢?”我问。

“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不想打扰各自的学业?我们都是高三生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如此重要的高考,恋爱这种事当然得为之退让了。”

郁秋的声音有点轻。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他的后文。

“好吧,应该是因为我的自卑。我不敢去找她,我有好几次走到她教室的楼下,站了一会我就瑟缩着离开了。我不敢面对她。她太美好了,优秀而美丽,她身边的男生肯定不止我一个,而我是如此平凡的一个。”

我有些乍舌。

江青是我的初中同学。江青在初中算是交际花,是一群女孩子的中心人物,谈过好几段恋爱。细数的话,大概有三段,都是男方表白。江青是桃花眼,眼睛很干净,嘴唇细薄,笑起来有酒窝,也有虎牙。江青之于我的印象大多定格于虎牙。若要说的话,江青的确是属于漂亮的那一类人。我也不知道江青到底有没有对那几个男生动心,但是我知道的是她最后和那几个男生都分手了,像是过家家一样。向她表白的三个男生当中有两个是我的好朋友,他们失恋后都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说和江青在一起很开心,但是有点感受不到江青的喜欢。他们在一次次委曲求全中落败。我觉得对于恋爱的态度应该再明确一点。和江青相处其实很愉快,因为她总会考虑到周围的人的心情,不过我始终还是暗暗地拒绝着江青的温柔。

“我觉得你没看明白,江青不是那么值得的人,她在你眼中滤镜太严重了。你真的了解过她的过去吗?”我盯着郁秋的酒杯说道。

“她的过去吗?我大概知道一点。她初中和你同班我也知道,她初中和三个男生谈过恋爱我也知道。她说,那几个男生和她表白的时候,她没办法拒绝。在一起一段时间后,那几个男生又忽然提出分手,理由是感受不到江青的喜欢。后来也有几个男生向她表白,但是她都拒绝了,她说她原本打算高中不谈恋爱的。”郁秋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本来也打算高中不谈恋爱的。”

郁秋两三下吃完了一串羊肉串,随即把铁签整齐地放在盘子旁边,拿起酒杯,大喝了一口,而后整个人坍缩下去,往前的精气神像风一样消失不见。这仿佛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郁秋。

他继续说,“高中和班长聊天的时候,班长提到她小学的时候也有个叫江青的人。这个江青的父母离异,随了母亲,母亲每天鲜有时间理会江青。她是小学时候的孩子王,班上大部分女孩子都围着她转,和她关系不好的女孩子会遭到全班女生的孤立。班长说不喜欢江青的这种行为,但是其实小学时班长和江青的关系挺好的。班长说她觉得江青挺可怜的,因为缺少父母的爱,所以才如此渴求同学之间的爱。”

我有些惊讶,忽然之间也有些同情江青。

“但是后来我才知道班长的江青不是我的江青。班长认识的江青没有考上我们所在的高中,那是另一个江青。我本来以为我了解江青的过去,谁曾想我仍旧对她的过往一无所知。”郁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能的确如你所说,我不了解江青吧。”

我不知这时候说什么好,只好拿起酒杯,示意和郁秋碰一杯。我说,“你没有错的,你应该自信点。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很优秀的人,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你和江青只是过去式,你不应该吊死在一棵树上,多往前看。你很优秀的。”

郁秋很勉强地笑了笑,那种笑让我明白我的这些安慰都没有效果。我说过的这些话,他大抵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他接着说:“其实我今天来不只是为了和你讲我和江青事情。”

“那还有什么事情吗?”

“也是有关于她的,但和她又没有那么大的关系。”

“怎么说?”

“我两周前遇见江青了,在我们学校。严格来说不是江青,只不过和江青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她的名字是李云乐,另一个江青。”

“另一个江青?”我有些疑惑。

“其实过了这么久,时间早就把当初低沉的心绪填满了。上大学以后,我觉得自己已经不那么在乎江青了,唯一留下来,大概就是一种遗憾罢了。只是当我看见那个女生的时候,我还是惊到了,她真的和江青一模一样,桃花眼,薄嘴唇,笑起来有酒窝和虎牙。”

“我不大敢直接上去找她搭话,如果是别的女孩子的话,我应该没问题的,可是唯独她,我胆怯了。看见她的那一天旁边的朋友正好对她有印象,我于是问到了很多有关于她的信息。她是人文学院的人,名字是李云乐,也是大一新生,不过住在另一块区域……”

我打断了郁秋的话语,“你其实根本就没放下江青吧。我真是有些不明白你了,江青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小段序曲罢了,为什么非要念念不忘到这种程度呢?如果最后是她提分手的话,很明显就是她不喜欢你了吧?你明明是个很优秀的阳角,为什么非要因为这样一个女生而自卑呢?李云乐这个人也不存在吧?你明明想江青都想出幻觉了,却还要说自己已经放下了。你是不是该醒醒了?”

我说完后就有点后悔了,可能是因为喝酒的缘故,我的话确实有点难听了。郁秋大抵找不到一个可以倾吐这种事情的人,所以才来找我的吧。按理我应该应和他的话语的,以此来减轻他的煎熬,而事实上我说出口的话语确实带着如此坚硬的尖刺。

郁秋站起身来,稍有些愠怒,说,“可能我确实还没有走出来,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李云乐并不是我编撰出来的人,她真实存在,不信的话,明天我带你去看她。”

于是我们就去寻找另一个江青了。

说是寻找,其实不过是等待。我们坐在教学楼对面的一处座椅上。郁秋说他习惯从这里回寝室,因为夏天的太阳很毒,这种小道行人不多,两旁高大的树木正好可以遮挡阳光,遇见李云乐也正好是在这里。

李云乐每天傍晚时候会从这里经过,于是我们下午五点左右就坐在椅子上等。氛围有点尴尬,我不大理解为什么郁秋忽然就开始较真了。我不大喜欢这种等待,坐在他旁边我也不知说什么好。我来回刷着手机,盯着小小的屏幕里面,不断获取一些无效的信息,藉此来杀灭空气中的尴尬感。郁秋没有拿出手机,只是双手抱胸目视着前面的小湖,时不时地向左边看一眼,或者是换一个姿势。

时间慢慢地流过去,太阳慢慢变红,而后消失在群山之间。李云乐这个人真的存在吗?真的会有和江青一模一样的人吗?或许会有吧,但是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天慢慢有些黑了,只是另一个江青并没有出现。郁秋有些尴尬地说,“要不再等等,说不定只是今天刚好有事,所以没有从这边走,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再回去怎么样?”

我没有反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路边的灯“呼”地一下全部打开了,原本稍显昏暗的路边又明亮起来。随着世界的发展,纯粹的黑暗已经越来越难见到了,人们发现了电,赶走了黑暗。郁秋心里是否也有这种电呢?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不过并没有人从这里经过。郁秋变得很低沉,心里似乎已经没有那种电了,那种光亮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一共有四个人从这边经过了,两男两女,分三批走过来了。第一批是一对情侣,举止很亲密,男孩搂着女孩的腰,走着走着正要停下来亲吻,但是余光看见了我们,便尴尬着走开了。第二批是男生,第三批是个女生。女生路过时,郁秋忽然坐直身子,目光投向女孩,然后失望而返。这个女孩子不是江青,也不是李云乐,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女孩罢了。真的不是江青吗?为什么这个女孩子就不能时江青呢?另一个真的那么重要吗?或许此时的郁秋就是需要这样一个江青吧。我有些不那么理解,但是只好接受,因为我不想继续坐在这里等待李云乐。她或许今天没课,或许有其他事情请了假,或许只是心情不对,像换条路走,类似的事情有许多,概率是件荒谬的东西,我讨厌等待这种概率。

“我相信李云乐是存在的,只是今天她正好没有经过这里罢了,我昨天确实说错了,我不应该擅自干涉你的想法。”我说。

“我们回去吧,李云乐今天可能不会来了。”郁秋的声音像是落了一层灰。

我关上手机,起身,双手伸进裤边的口袋,确认没有东西遗漏。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女声,“李云乐?你们是在找我吗?”

我猛地回头,眼前的女孩子穿着一身青色长裙,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些地方挂上阴影,不过匆匆一眼看过去,五官、发型、气质,都和江青如出一辙。

看着惊在原地的我和郁秋,她忽然捧腹大笑。

我看清了——桃花眼,薄嘴唇,行为举止,浅浅的酒窝,小小的虎牙——另一个江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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