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长沙,突如其来的阴冷,裹上厚厚的棉袄,风还是在耳边呼呼作响。窗台下面是一个避雨棚,雨水咚咚哒哒地在夜里唱着安静的歌。
狼藉的风吹在狼藉的山野上,狼藉的山野在冷风中凝望着狼藉的北窗,狼藉的窗里映出一个狼藉的人影,狼藉的作家还是写手就把梦做到了东京。
1.
东京有个我艳羡很久的作家,他叫渡边淳一。渡边先生被誉为是日本的情爱小说大师,他的作品早在中国热销,即使是今天也不时有人将他的作品拿到手上,仔细研读。
渡边先生在文学这条路上走着,愈来愈见其宽广。
搞文艺的人都曾幻想“出名趁早”,最好是像现当代的“海派”代表女作家张爱玲,不仅及早地成名,也可以大言不惭说出“出名要趁早”这样狂妄的箴言。
不然,像现在的韩寒、郭敬明也好啊,年纪轻轻,虽不是丰功伟绩,但也硕果累累。
渡边先生,他不是太早的出名,之于他,写作就像是“天命”。因为是天命,好像迟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早年是医生,一直到四十几岁才想要写作,他写信给美国的一位农妇老太太,问她自己现在开始写作会不会太晚,老太太回信说:
只要开始,哪怕是迟一些,一切也都不会太晚。
2.
那个农妇老太太是美国98岁的摩西奶奶。
摩西奶奶在七十六岁前每天都在擦地板、挤牛奶、养孩子、装蔬菜罐头等琐事中周旋。
直到76岁,因手受伤,从而转刺绣为绘画。
98岁以前,摩西奶奶的画作几乎风靡全球,人们沉醉也怀念她画笔下的美国农村。摩西奶奶被誉为“最大器晚成”的画家。
摩西奶奶是千万个老太太中的一个,但也是她用自己的人生现身说法地告诉我们说:别气馁啊,丫头,小伙儿,你总会找到可以安身立命的事业,一种优雅独立的生活状态。
上帝将人放到这个世界来,除了磨砺他,监督他,一定还有别的用意。
上天有时候捉弄我们,也许是想告诉我们当中的一些人:“大器晚成”也是一种奖赏。
3.
在这样的夜里,讲摩西奶奶,讲渡边淳一,是因为我也被深深的迷惘所笼罩。我想把他们的故事再说给我自己听听,也给鱼妈听。
闺蜜“鱼妈”刚刚毕业一年,在她毕业的这一年里,即使是在同一座城市,即使坐公交车只要10分钟就可以,鱼妈和我也没有能够成功地见到面,然后在下雨天里一起吃一碗热乎乎的麻辣烫。
鱼妈很忙,好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也还渡不到对岸。她在小学里做英语代课老师,为了拿到编制,几乎没日没夜地调教学生,啃教育专著。
鱼妈成了“考鱼”。教师资格证没有拿到,公务员考试打了酱油,英语专八的考试差了一分没有通过……
阴冷的夜里,她打电话来,一声“鱼妈”过后,她在电话里头嚎啕大哭。
她说什么“大器晚成”啊真是唬小孩的,特别是自己想要的一切总是迟迟不来的时候。
她说不知道还要怎么努力,不知道还要过得多惨才可以。
她说自己并不想要大富大贵,只想在这个城市有个体面的工作,一个安稳的窝。
她说这条路怎么可以这样漫长,自己完全看不到希望,所以以后也许还会再哭的吧。
后来,她又自嘲似地说,想想我也真傻,一个刚出大学,刚进社会的人就急着想见光了?
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下浸湿了我的眼眶,我突然也好难过。
我难过的是,就像鱼妈说的,这种成长的阵痛也正席卷着我和我身边的毕业生、实习生以及初入职场的菜鸟们。
我们不是没长大的孩子,我们只是在努力地学着怎样做好一个大人,却又每次不得要领。
4.
也许你正看着没有用的书。
也许你在画着不开花的树。
也许你总坚持没结果的事。
也许你在图书馆自习室里记着记不住的单词。
也许你在厕所走廊里背着谁也听不懂的德语。
也许你在电脑键盘上敲着永远不被看到的字。
也许你在咖啡桌前哭着听一个人说不曾爱过。
也许你已疲惫得想就浑浑噩噩过一生也可以
前面的路很长,你可能会哭,哭完后,请继续走。
有些事情,可能会迟一些,但也不会太迟。该来的,总会来。
我们要等,等一个来日方长,等一个厚积薄发,等一个大器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