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荒草掩了门槛,推开门扉入帘是枯兰谢菊,那人就那样半依石板凳一身长衫带垢半醉半睡,凝眸看了看书生手边的若干酒坛推醒了他问:“知弦呢?”
“知弦…知弦?她走了”声音好似破锣呕哑。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走去哪里?”
“什么时候?你问我什么时候?哈哈 嘭”说着那人推开酒壶阑珊跛步往屋里去眸前的两行热泪却比笑声清洌“我也不记得那场大雨是什么时候,也许是昨天 也许已经隔世…”书生关了门后面的话断断续续却再听不清。大雨?燕城上一次大雨是半月前,澜依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放下要推门的手什么也没说只留一声轻叹转身走了。
书生靠在门后掩面呜咽,那场大雨即便是隔世即便是喝醉他也会记得如昨日般真切。
黑云压城,骤雨日夜不歇,4月的天气寒风却透过窗渗人的冷,他下了学堂便早早买了披风和阿知最爱吃的莲子糕匆匆回家“阿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最喜素色,这披风可是好看?”他却在她眸间寻不到欢喜,心下一紧将莲子糕递到她唇边盼她像往常一样红唇轻启,她推开他的手“我要走了”窗外的雷声乍破,破在他心上,莲子糕散落一地连带着弄脏了披风,粉末污素色深深烙在他眼底“阿知可是要出门?外面雨大,我陪…”
“谢修墨!我要走了,我要离开,我不爱吃莲子糕,你可知我最想吃的是广福记的黄金酥!我不爱素色,你可知我穿惯的是绫罗锦绣!你说等你高中,那是何年?等到我青丝变白发红颜老去么?我等不起,谢修墨,我怎么等得起?你忘了我罢”
她连等他说完的机会都不给,他还来不及抓住她离开的衣袖,他还来不及挽留,他要怎么挽留。醉仙知弦一曲罢,三月不闻丝竹音,一曲阳春动燕城,五陵年少竟相争的她跟着自己这些日子是苦了她罢。
知弦一路从城西跑到州牧府,伞丢了,发髻乱了,大雨倾盆落了街上多少花,雷声隆隆惊了痴人多少梦,她顾不得,她不敢停下更不敢回头,她能狠下心说那些话却万做不到看他哀伤,州牧老爷的话还句句在耳…
“知弦,你可要想清楚,任他谢修墨才识过人,我说个不字,他这乡试便别想过了。只要你肯当我的十八姨娘我就答应不为难他,我们谢大才子可是要金榜题名的人,知弦你说对么?”
“听人说陈州牧纳的十八姨太在大喜那天触柱而死,血染喜堂,连这三拜之礼都没完!”
“我还听说啊,她死前说,愿此一生唯冠谢姓。”
“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你竟不知?她就是名动燕城的醉仙楼琴师知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