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在过度病房住23号病床，22号病床上躺着一个82岁姓杨的老爷爷。
杨爷爷被送进来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整个人不省人事，不停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经常满脸憋的通红，让人总担心一口气喘不上来会把自己憋死。
杨叔叔说医生要将杨爷爷安排在重症监护室，他们没同意，那样见不了几次面，天天花费一万多也没有什么意义。
杨爷爷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每个人都是大高个，都在一米八以上，让人印象深刻。
前天晚上，伊歆和大一点的杨叔叔聊天到十二点半，聊的很尽兴。
杨叔叔说老爷子从两年前摔倒身体就开始不好了，他想着自己可以试着学学中医，防患于未然。
“如果你每天凌晨三四点醒来，你去看中医，中医会说你的肝不好，会开一些调理肝的药。可是如果你看西医，医生会说没关系，早点睡就好。”伊歆清楚地记得杨叔叔的话。
于是杨叔叔开始学中医，可是没学几天，发现中医太博大精深，必须具备一定的传统文化知识，才能学的通透，所以杨叔叔开始学习传统文化。
“我学习传统文化之后，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从两年前到现在，我一直救我爸这个行为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传统文化中讲究命数，以前我从来不信命，年纪越大，越觉得人太渺小。中医如果遇到不治之症，会直接说我治不了，可是西医不会，西医会上一切手段及药物延长你的生命。”
伊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解需要消化一下。从小到大，伊歆接受的教育以及自己信奉的一直都是，救死扶伤，不论到什么程度，一定是要救的，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对于患者本身来说是否对错。
这个问题谁也没有办法给出答案，因为死去的人不可能再回来告诉自己的亲人，当初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人为什么活着，因为体内有阳气。年纪越大，越没有办法收住自己的阳气，最终死亡。我爸这两天大便很多，随时有，我担心快不行了，他已经聚拢不了自己的阳气了，所以才会这样。”杨叔叔的话让伊歆一时无言以对。
对于这些问题，伊歆不太懂，所以没有发言权。
昨天晚上，医生突然告诉杨爷爷的家属，不要离开医院，杨爷爷的情况很不好。
十二点半左右，所有家属被叫进过度病房。伊歆赶紧跟了进去，三个儿女站在病床的两侧，目光紧紧盯着杨爷爷的面部，女儿拉着杨爷爷的左手泪流满面。
护士走近杨爷爷，拆掉了身上所有的治疗仪器和管子，又推来另一个机器，分别吸在杨爷爷的心脏和脚踝。
伊歆第一次注视着一个人的死亡，如此刻骨铭心。杨爷爷心跳停止，护士撤走了所有的仪器，杨爷爷的身体颜色在一瞬间从头到脚变成了青色，那是伊歆从未见过的颜色，周围的一切都随着杨爷爷黯然失色。
女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出了声。
“家属快点擦身吧，要不身体僵硬不好弄了。”护士好心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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