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别人以为你是好人

“你可以帮帮我吗？”

这个在西藏旅游中途中认识的女生让我打电话给她，她说的主题语就是这个。

还记得是2015年8月，我一人到西藏旅游，报了一个当地的旅行团到纳木错玩一天。在大巴上，我右手边坐的就是她。高挑、开朗，在高原穿得却过少了，我把多带的围巾递给她，仿佛她很受用，居然主动拿起手机在车上自拍她和我。对我这样的1970后老男人，的确不了解1990后小女生们的心灵。

不过是一天同游的交集而已。只记得她当时在拉萨的一个茶楼打工。近一年后的一天，她微信我：

“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吗？”

我手机上实际上没有她的电话号码，要她传过来，然后我打过去。

然后就是断续的哭声：

“前两天他对我还挺好的。还给我洗脚。说不来就不来了”。

我问，“他是谁？”

“我男朋友。他有家庭。问题是我怀孕六个月了”。

如同我十多年前大学毕业后，刚工作时遇到一个妙龄女人问我的世界级问题：“丈夫先出轨，我才出轨：对方也有家庭，我能和他私奔吗？”但问她，“对方会离婚吗？”她开始犹豫。最终这女人的现有婚姻持续，给的理由是为了孩子。

那时我对这种难题直接晕菜。多年后我才意识到，如果一个人为了和你在一起，不惜一切代价要离婚，这才是真爱，不然就是扯淡。

非常理性的我现在可以对这个9O后女生开出药方：

1.如果防止打掉孩子导致以后不孕，可生下来，索要抚育费等；

2.如果对这个男人没有感情了，可以冒险把孩子打掉，但也要想法争取赔偿；

3.如果以后断交成为定局，让对方的女人知道这段故事也不是坏事；

4.打胎一定要到正规医院，以防意外。

5.可以打法律援助热线，找一个免费律师。

理论跟理论，实际现实更复杂。比如，她说，

“他对我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了”，“正规医院打胎，没有男方好像也打不了。再说我一个人在这边”。

情还在，人有念。她提出了一个方案让我大吃一惊：

“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我回老家生”。

“在我们乡下，非婚生子是大逆不道，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想找一个人跟我一起回去，扮我的老公......”

这时候我就想起曾经看过的电影《租期》（路学长执导），却没想到“租夫”近在眼前。确实生活比戏剧更精彩。

她问：

“你可以吗？”

谜底揭开了，或许她误以为我那时是王老五。更重要的是，她误以为我是一个好人，如同借她围巾一般，乐于助人。

可即使上述假设为真，我在不久的日子里就会过上如戏剧般的生活：

与她在乡村举行隆重的婚礼，穿红戴红满脸堆红，牵她冰冷的小手举杯喝50度的白酒醉倒在红床上一任乡亲闹得天翻地覆......

更重要的是，在漫长的几个月里，我需要和她假装是真夫妻，睡在一间屋里，走在田间地头对劳作的人们卖力微笑。不时地还要串门亲戚让他们对我熟悉到化成灰也认识......

我短暂的青春岁月，因为这些戏剧般的生活而拉长，最可怕的是结果是：

假戏真做，我们最终成了真情侣。

这很可能就是“好人帮到底”的最终结局。

于是，我对她说，“或许我不合适。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她也没再说什么，自己太无助，实在想不到好的法子。

此后也没有再联系，也不知道她最终的决定是什么。

什么事不见得都要有结局的吧。曾经在某地认识一个女孩，某天我就和她说：

“其实能够认识就很好。理想的方式或是这样的：今天认识，二十年后联系上你，问一声‘过得还好吗’就很好”。

说起来真的是温暖又感伤。人间世，风转水转人转事转，不过是刷刷存在感，未见得有什么大意义。只不过，在尘世的一个动心照面，一句暖人的问候，甚至误以为你是一个好人，想想也不枉此生。

2016年10月20日北京松风斋

注：讲真，不缺钱的人可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