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起
若干年后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滚滚红尘
谁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
谁喝下了爱的毒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看我起舞时的最后一次回眸
认识他的那一年,正是是她最美好的年华。青春正当时,起舞看世间。
她年轻漂亮,翩翩起舞时,仿佛世间都静止了。但除此之外,她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在昆明一家舞厅伴舞,每晚在世人褪去面具后,她用尽全力,在那一方小小方寸间,翩翩起舞。她跳的很好,可是大家永远只关心那个演唱的人。她只是陪衬的绿叶。然而,当音乐响起,她依然用情起舞。
在舞厅那样的地方,去的是什么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来的人很多,但“醉温之意不在酒”。人来人去,今天你过来了,可能永远不会再出现。唯有他,每晚必来,看她跳舞,看的专注,看的入神。有人问“你能看懂那舞蹈表达了什么吗?”,他笑,“心懂就好”。
他每晚会带去一支薰衣草送给她,寓名等待。谁都知道他在等她,可是,胆小的蝴蝶却只在薰衣草上短暂地停留,便继续迎风起舞。
是啊,来舞厅这种欢场的人,能是什么正经的人吗?
就这样,每晚朝九晚五下班后,她都跳到最后一场。每晚这样下来,她,疲惫不堪。
她每晚都会搭最后的公车回家,从舞厅到终点,从这个城市的最繁华,到安静冷僻的一隅。她总能在车上遇见他。“好巧”,一开始,他会这样跟他打招呼。她笑而不语。时间长了,他会跟她说“你跳的真好”,她忽然生出莫名的感动。
舞厅这样的地方,鱼龙混杂,有一天,她跟往常一样出了大门去搭公交,转弯的角落里碰到了三个混混。她以为她今天逃不过了,却不想,绝望中,一双温暖握住了她。她没事,他却落了伤。她哭了,直说他傻,他笑,“我就喜欢看你跳舞”。
她白天陪他养伤,晚上继续跳舞。伤好了,白天,他们一起出去约会,每走一处风景,就会去熟悉的街头拍照留念。她把照片做成了相册,笑着翻给他一张一张看。笑容在阳光下,温暖,清浅,笑进了他的心里,他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了。晚上,他去看她跳舞,直到跳完,送她回家。她总是在台上冲他一笑,然后继续忘情舞蹈。
但是,那一天,他没有来。
那一天后,他再没有来过。
她继续在台上跳,但是,她的眼神,好像失去了颜色。
从那以后,他好像退出了她的人生,就像一场梦一样。如果不是那本相册,她都要怀疑,他是否真的走进过她的生活。
时间长了,她开始笑自己,“让你自作多情,人家只是因为一时寂寞,你却当了真”。
她想忘了他,她把相册压在了箱子底下,她把工作辞了。
只是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她都会偷偷地拿出那本相册,细细抚摸,独自流泪。
她找到了专业的舞团跳舞,她不再需要每晚都跳,她跳的越来越好。现在,她是观众的焦点,现在,所有的掌声都属于她,只是,那台下,永远都少了他。
那一天下午,她去了街角那家熟悉的相馆拍证件照,打算出国散心,办签证用。老板认出了她。“你们照片没再弄丢吧”? 老板问,她不解,“我没有丢过照片”!“哦,那是你男朋友弄丢的吧”,她笑笑,“我没有弄丢照片,可是,我把他弄丢了”。然后,走出了相馆。
过了几天,她发现她把照片尺寸弄错了。
于是,秋日的午后,下着蒙蒙细雨,她又走进了街角那家熟悉的相馆。老板笑着问她,“你和那小伙子分手了?”,她笑笑,不语。“也对,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守着坐在轮椅上的人”,老板自言自语,但她还是听到了。“发生了什么”?她抓住老板的手问。“有一天,他坐着轮椅过来,说你们之前拍的照片丢了,问我这里能不能再洗出来给他”,老板回答。“坐在轮椅上是什么意思”?她颤抖着声音问。“唉,我也不清楚,他说出了车祸”。“车祸”,她喃喃自语,一晃坐在了地上,她觉得,天都黑了。老板扶她坐下,她忽然抓住老板问,“你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吗”?“大概一年左右,有一天晚上”。“一年多,晚上”,她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这五个字,忽然就冲进了雨中。
她来到之前的那家舞厅,疯了一样打听他的消息。终于,作为曾经这里的常客,经理给了她地址。
她手里捏着地址,淋着雨,来到他的门前。
她听到轮子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
她看到,他,就在她的面前。
他看到她,呆住了。
她朝他笑,“我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半晌,他点头。
她随他进屋。没有伴乐,没有舞台,只有窗外秋风吹过的声音,只有她头发上飘落的雨滴,随她一起起舞。
从此以后,她的观众只有他。
从此以后,他的掌声只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