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为止我还是改不了自卑

不过如果对象是你

我愿意丢盔卸甲

王嘉尔和段宜恩不是同类人。

段宜恩靠在床边，手里捧着平板。视频里是王嘉尔不忘初心的侧空翻，放大的花体字和夸张的尖叫音效让他耳膜有些受不了。

果然是王嘉尔，又制造了独属他的固定综艺点。

屏幕亮光忽明忽暗，无意照在观看者脸上，下唇被咬住，倚靠舌头浸润软化唇边上翘的死皮，然后叼住边缘，上下齿锃开。

痛。

他舔向破皮处，是腥涩的血味。

一紧张就咬嘴唇，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他抚过下唇，按了按痛处，而且太明显了。

有人在敲门，不在意地开口说声请进，进门的林在范有点尴尬房间里有人在却没有开灯的黑暗。

没电的提示音在房间响起，段宜恩把平板扔在一旁，冷静地问他有什么事。

林在范只瞄一眼就知道他们队大哥在看什么。

“Jackson又做mat了？”

“就随便翻个跟头。”

“哥你又看视频看了一下午？”

“还好。”

又这样了，林在范把墙上的开关按开，对着满室亮光和靠在床边的人感到头疼。一说到王嘉尔就是这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偏偏每次看回放最放任自己情绪的人都是他。

他又不是睁眼瞎，哪能看不到因为王嘉尔，段宜恩下唇那块皮，存活时间从来不会超过一个月。

“我就是喊你出去吃饭，外卖到了。”

“哦。”

段宜恩看着又被关上的门，心里松了口气。

看视频会着迷，尤其主角是王嘉尔。

他曾经想过出道后的情境，有鲜花有谩骂有掌声，似乎又都与他无关。一直以为出道成为明星是他的梦想，等到有一天真出道了，又才察觉那不过是他一直没有目标的借口。

之前还是练习生的时候他和王嘉尔一起看过韩国人的选秀比赛，大而化之就是韩国版你的梦想是什么。看的时候王嘉尔在他身边叽里呱啦，动情处还被激起两点泪花，过程远比电视里的选手精彩。

那时他们刚认识，漂洋过海到异乡的美国男生更没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

“你哭得好丑。”

天又聊死了。

王嘉尔恨恨瞪了他一眼，“就你哭得好看。”

嗯。段宜恩认真地朝他点头，“应该是比你好看点，你鼻涕快下来了。”

有个性的人很容易被大众关注，段宜恩本身也是。

望而止步，进退有度。

但灵魂鲜活又明亮，不论如何都想主动靠近的人，王嘉尔是头一个。

这点段宜恩并不想让王嘉尔知道，他有他的秘密。

像是浑噩太久，突然看见曙光，蒙蒙不见天明的练习岁月也有了尽头。

于段宜恩而言，观察王嘉尔是他最坚持的兴趣，言行举止一颦一笑无一不是他注视的对象。

他太耀眼。

段宜恩对比他小好几岁的弟弟说，你Jackson哥以后一定会获得比他曾经更巨大的荣耀，他的天赋和努力不会背叛他。

Bambam眨眨眼，“哥你这两句话好押韵，最近在学作词吗？”

他走出房门看到王嘉尔窝在沙发里，队友们吃着炸酱面在看电视，不时哈哈大笑。

王嘉尔抬眼看到他，朝沙发左边挪了挪，给他空出位置。

“你的面要糊成坨了。”

段宜恩想说没事我也不太饿，王嘉尔已经自然地往下说。

“我已经给你拌匀了。”

王嘉尔曾经在电台还不知道杂志访谈里说段宜恩是很温柔的人。

事实上段宜恩只承认他把温柔都给了他。

人的情感是相互的，段宜恩在王嘉尔身上感受到的温柔，让他止不住想对他好，打风是，拒绝拥抱是，悄咪咪十指紧扣也是。

感动之余，能做得就是更长时间的注视，本想偿还他的善意，不小心却越欠越多。

段宜恩嘴里嚼着面条，右肩膀感到一重。偏头看，王嘉尔靠在他身上，洗发水的香味直冲鼻腔。

他前天补的发根，现在发色和自己相似，浅金偏白。

客厅里人声嘈杂，电视声音刺耳，王嘉尔睡着了。

段宜恩刚才激烈跳动的心跳渐渐平复，想叫醒他去房间睡，最后还是选择泄下气力，放松肩膀，让他睡得更舒服。

电视里正在播放偶像剧的片尾曲，男女主海边相遇的画面是最终定格，眼里是溢出的柔情蜜意。

就像他避过众人，不时看向睡着的他。

看起来这样好像就能藏住喜欢，不能让王嘉尔看见的，段宜恩对王嘉尔的喜欢。

他竭力想控制自己的情感，是对王嘉尔的尊重和团队的负责，这于情于理。

哪能让感情成为困扰。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还没有与他比肩的能力，不指其他，光觉悟来说。

出道之前，梦想是出道，出道之后，这只是一项投资风险大但收入高的工作。

有时候，段宜恩不说话是他过于理性，没法把打发糊口的工作用感性的话语表达。

这个观念和王嘉尔是相悖的，他认为现在的工作能称为梦想的延续，所以他拼尽全力，有一部分也是想表达对放弃过去的不后悔。

他们为此吵过，也冷战过，最后妥协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可梦醒时分，段宜恩还是想念家乡海浪滚过脚踝的温暖。

日积月累，就成了心病。不时发作，也不足以致命，只能越发让他缩小自己，看着王嘉尔瞳孔里的人像内心叹息。

你根本就不能放弃对他的喜欢，可你也成不了他能停靠的岸口。他是手把，你是风筝，你被他牵引，可你不是他线那头的唯一。

这么想的话，两人相差更大，感觉更加渺小。

段宜恩在舞台上又唱又跳，歌曲很欢快，他也很开心。延伸台上站着王嘉尔和他，他俩身后站着金有谦，下一段是忙内的部分。

王嘉尔突然向他递来食指，大脑还没运转，身体已经做出反应。

段宜恩的指尖和他触碰，面对面看到王嘉尔帽沿下向他舒展的小括号。

不能言喻的情绪传递全身，令人酥麻。

他是喜欢的吧，段宜恩这样对自己说，努力克制自己喜欢的要死恨不得直接牵住他手从舞台私奔的心情。

至于表情管理有没有合格，有没有被摄像拍到，他已经没时间在意了。

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演唱巡演。

好像离王嘉尔的梦想又近了一步。他们出门吃完饭，踱步回宿舍的时候，王嘉尔和他闲聊，像是又回到了出道前他俩还是练习生，还在看韩版好故事的时候。

“段宜恩，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之前想过的答案在那时通通推翻，段宜恩背着手，脑内一片空白。

想带你回家，算吗？

练习生时想和你一起出道，现在想和你一起回家，也算是梦想的递进吧。

“在那时我想到很久之前看过的老式电影，对方出现的时候，不是月光的亮度，而是从人身后闪现的，能劈开屏幕的白光。”

段宜恩握着方向盘，路两边树木飞速退后。车内放着老歌，王嘉尔坐在副驾驶，段宜恩突然想到他作词时灵感迸发的瞬间。

“Jackson。”

“嗯？”

“王嘉尔。”

“嗯。”

“嘎嘎。”

“怎么了？”

段宜恩话到嘴边，没继续。

他还没想好怎样开口，是王嘉尔绝对不会拒绝的方式。

于是他俩都没说话，狭小空间里音乐伴着月色流淌，车在回家的道路上行驶。

初起时光只是寸长，你悄悄往里掺了酒，我也就酩酊大醉，索性放任。

红霞蔓延耳际，每每心升退却，又被你拉回，慢慢越陷越深。

这是条不归路，我却乐此不疲。

王嘉尔半夜醒来，撑着脑袋发呆，看到身边熟睡的段宜恩，又擎满笑意。

毕竟对于喜欢你，我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