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6年,还没有成为鲁迅、说出各种名言的周树人从日本归国,踏上了弃医从文的道路。周树人在日本的求学生涯并不顺利,除了学习日语的困难和对其他留学生看不顺眼的原因之外,目睹日俄战争时被处决的中国人的麻木令他大受刺激。按他自己的说法,学医并非一件要紧事,对愚弱的国民,“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为了改变精神,首先要紧的就是文艺。
彼时的中国正处在转折的十字路口上。鲁迅回国的同一年,绵延1300多年的科举制度正式废除。对于处在那个时代的中国知识分子来说,用文字改变国人的思想,用思想改变社会的制度,是一种所有人默契达成的共识。在那种背景下,文艺所被赋予的意义也空前重要。虽然最终也催生出了新文化运动这样彻底改变了中文语言的思想革命,但最终一个国家也不是靠着文字就能改变的,推动它向前滚动的是更根本的东西。归根到底,社会的改变是靠着环境和生产力的变化,想要用笔改变人的思想是很有限的。
我们很容易觉得艺术很难懂、名著很难懂、故作深刻的经典电影很难懂,可是真正难懂的是这个世界。好的摄影作品只是抓住了一个短暂的瞬间,好的电影小说只是虚构了一个充满了巧合的故事。艺术家总是试图去描绘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太过复杂,人们试图概括它的各种努力基本上都是片面不够准确的。我以前感觉文章的用处是捕捉这个世界的细微之处,从中探究甚至描述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好的小说就是对世界准确而具有艺术性的描绘。现在我几乎不看任何虚构作品了,不管一个虚构的世界有多精巧、宏大,不过只是这个巨大世界的盗版。而这个世界的运转,依赖的是物理法则,社会的运转则依赖资本和权力,文章确实没什么用处。它只能描述一些人的情绪和故事,呼应的是人本能中喜好故事的那块本能。不过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也可能有些用处,写一些东西至少还能让自己开心。就像我接下来可能写的东西,多少也会对我产生一些改变,至少是一个练习一门技巧的机会。能够写出好的故事也不是件容易事,练出这种能力总会有用的。只不过写作也只是许多技巧中的一种罢了,背后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意义。
它只是一门手艺,而我是个刚上岗的临时工,这篇文字权作新公众号的序言吧。往后还有很多蛋要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