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辰未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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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离别只为重逢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瞳孔时，我走下客船与地面搭起的金属楼梯，笔直而高耸。
1
手机上渐渐增长的信号格让人有了一丝安全感。
“叮铃铃”
一行文字显示在屏幕当中。
“我们会有以后吗？”——静。
我抿嘴微笑，快速的打出几个字，回复昨晚23点59分收到的讯息。
2
珍妮和她妹妹接过我和汤军本来给家人准备的山东特色小礼物，回身迈步。
临别时，珍妮在我胸口重重留下一拳。“常联系哦，不要再消失了。”
我点点头笑笑，“一定不会。”
3
走出港口，我看见那那站在相约的地点。
走近时，我感到对方的一丝落寞，我不知道刚刚珍妮是否曾与那那碰面，只发现当我和汤军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那那瞬间笑靥如花，容颜似水。
从咖啡厅出来时正是那那上班前的一刻钟，汤军这时已经在接到前女友的一通电话后，欢天喜地的提前离开。
那那对着我立着，刚刚三人时的喜笑颜开没了踪影，落寞再次主导神经。
那那眼眶红润，挤出一丝笑容，“哥们儿，认识你真好。”
我微笑，“姐们儿，抱抱。”
4
大专生的我将要在结束三年时光后迈入社会，这一点倒比全日制的本科生好些，不会在年轻的岁月里多迷途一年。
大三时光变得不再枯燥，反被满满的就业趋向、人生规划充斥着。
看着周围同学们为未来奔波，为生活努力时我忆起了曾经的伙伴。
多年的鲜有联络和利欲的熏染，让我们不再单纯，不再真诚。
5
不久，珍妮去上海实习，那那已经工作一年，然而早早退学的水沁已是一家美甲店的老板，这让我对自己多年的校园生活产生质疑，开始觉得这是上天的恶意安排。
想想自己当初若是像豆豆、小白、水沁那样中断学业是否会有别样的人生，是否早已经不再身无分文，过上万人景仰的小资生活。
洗漱间，我用凉水泼醒自己胡思乱想的情绪。
想着老师昨天说的那家企业虽说待遇低些，但始终还是不错的，毕竟名气大，公资保准，轻易不会失业，洗漱完就再好好研究研究那纸清新的招聘信息吧。
其实人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享受着开心与失落。
别人的成功或者失败只是别人的选择，我们没有权利去评价任何人，唯有经营好自己的人生才是最终的归宿。
当然，上学不是成功的代名词，读书却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经历，等同从军。
虽说当今社会战友和同学已不像父辈时代的真诚和满满的红色情怀，然而我们仍要坚持，维系那一段段曾经的过往和友谊。
至少，白头之时也不会少了谈资和茶友。更要以此祭奠那些年逝去的光华。
6
三个月后，珍妮走出机场，结束了三个月的短暂实习。
那是一个花开绽放的季节，我在网上发布了有意再聚的消息：
“不论我们是孩子，还是金刚，或者天王，终究兄弟才是最美的称呼。让我们则一日，良辰美酒共诉衷肠吧。”
然后我附上一张四人在叮咚小学门前的照片，四人故作成熟的表情引人开怀，又鼻尖一酸。
隔日，有了回复
珍妮：迟到大王，怀旧啦？
豆豆：嗯，好的，二哥。
小白：好啊，二哥，可以带姑娘吗？
珍妮妈妈：看到照片一下就想起了那时你们坐在教室里的样子，老师也想你们几个捣蛋鬼了。
那那：今天我爸爸出差了，接我回家吧，嘿嘿。
小邬：同学，我想再要一个文具盒。
小凤姐姐：小伙子，我在广州，这里的生活节奏很快，过来感受一下吧，姐给你接风。
小黑：有必要吗？
X姐：看看小时候多可爱，现在还摇滚吗？弟弟。
水沁：哇，度哥年少时好嚣张，看那架势，是段誉吧？哈哈。
静静：小时候你就那么帅了啊，可惜十年后我们才认识。
汤军：大哥，那个时候你一米几呀？看着好小啊。
小兽：羡慕你们十几年不忘的兄弟情呀。
卢兵：照片已下载，明天洗出来，从此贴门上，看谁敢闯。
小吴：看姿势，社长你应该正脚滑手，现在的反脚得改改，不然影响练技巧。
余米：小学同学还联系呀。
四小金刚重聚，相约吃饭，肩膀不在一齐，各有提防，但各自明白。
虽说如今身份大有不同，但终究有一样是不可更改的，我们是曾一起站着撒尿，歃血为盟的兄弟。
孩提之时不懂事，却纯真。
7
因为小白工作上的繁忙，我没有坐上便车，只好早早出门，乘着慵懒的公交车，为了这次重聚，第一个到场。
小黑是我们之中学历最高的，哈工大毕业，现在已经考上公务员，打着的士而来，第二名到。
豆豆身上最近有案子，坐着奔驰缓缓而来，司机开门，躬身迈步而下。
小白成了老板，开着宝马最后进门。
8
席间初时，大家各自端着架子，独守各自的一份骄傲。
酒过三巡后，人人开始回忆起儿时的点滴。
豆豆敲着桌子，“如果不是认识你们仨，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操蛋的社会还有真情在，想想那个时候多有意思呀，撒泼尿也能拜把子，哈哈。”
小白鼓掌附和，“对对，最后弄得满身都是，唉呀，那个味儿，回家我还让俺爸揍了一顿。”说着，小白摆起臭脸，好像现在身上还能闻到尿骚味。
这时，小黑也不再摆架子，嘿嘿笑着，“是呀，我也让我爸揍了。”
小白问小黑，“你也是因为尿骚味儿？”
小黑撇撇嘴，“那倒不是。”
豆豆诧异，“那是为啥？你爸一天不揍你，就不舒服？”
小黑推了一把豆豆，“去你的，那是扯，我被揍全是拜你所赐，知道吗？”
豆豆坏坏一笑，“胡说，我可从来不打孩子，太野蛮。”
众人闻言，笑作一团。小黑也不生气，只逼着豆豆干了三杯酒下肚。
小白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看向小黑，“是因为那天三哥把你鼻子打出血了吧？”
小黑点点头，“对呗，我爸当时就是因为我打架输了，觉得儿子太他妈窝囊了，嘿。”
小白煞有其事地摇摇头，“这观点不对，小朋友要听话，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豆豆白了小白一眼，“流氓坯子，那么小就想着亲嘴的事儿。”
小白坏笑，“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说得兴起，小黑忽然站起来，摆起京剧老生的样子。
“我爹当时特生气地唱‘小子，武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给我滚出家门’，
当时真给我吓屁了，因为我看我爸眼瞅着就要去拿墙上的剑了，但后来老爷子想了一想，就叹了口气，嘿嘿。”
我赶忙提示，“那这也没揍你呀？”
小黑晃晃脑袋，“扯，我家那老爷子你还不知道，没拿剑是怕出人命。
开始我也觉得可能是大发善心了，可是你知道吗？一个不留神，抄起棒子就抡我。”
四人听后哈哈大笑。
我问小黑，“叔叔现在还唱戏吗？”
小黑笑笑，“唱，当然唱，离老远就听得到，我刚一进我家菜棚，那感觉就像到了戏园子。”
豆豆忽然想起什么，看着我，“我还记得那天我和小白还要用老大的血祭天呢，还好是你拦下了，老大，你得谢谢魄魄。”
小黑点点头，“对对，得谢得谢”然后转过头面向我，“但是借这个机会我想和兄弟你好好唠唠。
哥哥我的确是喜欢过那那，但我们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你得相信我。”
我用力点点头，“这其实我都知道，之所以咱们这么久没联系，说白了不就是因为那个没有用的‘面子’嘛，对不对？”
小黑叹了口气，“唉，对呀，现在想想，面子值他妈几毛钱。”
豆豆一边起哄，“讲开就好，来，抱一个，哈哈。”
我搭着小黑肩膀，看见一双眼睛泛着泪光，我们相拥，找寻曾经的兄弟情。
小白和豆豆见状，上前与我们抱作一团，落下泪来。
席间，我嘱咐豆豆千万急时自救，再不能胡闹，不然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豆豆苦笑，“现在的我已经退不了了。”
9
饭后豆豆叫司机送小黑回家，自己则坐在小白的宝马副驾上。
小白因为生意上还有事情，所以没有喝酒，正好开车送豆豆。
而我，声称自己有人接，就不用麻烦了。
于是大家嘿嘿一笑，互留电话，各自奔去。
我是最后一个走出宾馆的。我看了看手机，开心的一笑，走出包间。
酒店的正门口，一个女孩站在那里，扶着栏杆望向月亮，听到我的脚步声后转过身来。
我们相视一笑。
女孩扮个鬼脸，甜甜一笑，“咱们也走吧，哥们儿。”
我笑着将嘴唇贴在女孩的嘴唇上。
“哎呀，一身酒气，先回家吧，嘿嘿，你得洗个澡。”
10
半年后，在我和汤军整装待发，对着镜子傻笑，准备踏上一个骑行者的旅途时，小白的一通电话敲醒了梦中的我。
“二哥，三哥进去了，这回可能再也出不来了，他说没脸见你，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忠告，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
“我没有车，过来接我。”
“我已经在校门口了。”
我回头看向汤军，“给我一天时间。”
汤军点点头，“快去吧，带我向平哥问好。”
11
临走前，我拍了拍自行车座椅，心说：北京，千里之外的你，等着我。
我懦弱，我胆怯，对周遭多疑，对人心谴责。路上，迷茫过、彷徨过，但我无悔我的青春，无悔我的人生。
12
这花开绽放的季节，正是继续青春的符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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