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油饭

按开电饭煲,瞬息生起欲望,想吃猪油拌饭。念头闪烁,胆固醇高,管它了,吃。这二年,谁还吃猪油,老还小吗?!小时记忆串串袭来……

很小很小时,特喜欢吃面条,但只有生日时才能吃到,记得大伯给我说,幺疙瘩,明天你给我割一背猪草来,我煮面给你吃。那欢喜劲无可言说,但第二天还是没有吃到大伯的面条,我妈说,大伯知道你想吃面条,逗你的,可对我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那是真的。妈说,你吃面条,我家猪吃什么呢?那种带着渴望的延迟满足的落空,于我是何等伤悲。以至于时隔50年左右还历历在现。

讲真,我家在我们队还算“首富”,除了每年补生产队二百左右的工分钱外,生活还算得上可以的。因为很小很小的记忆里,我们家就偷偷搞副业,天黑之后,关上龙门子,点起油灯,开始搓“挽子”即那些年提肉的席草蝇。老妈还给我和侄女封口,不准到外面去讲。不然要割资本主义的尾巴,我妈一天书都没有读过,还知道资本主义尾巴,百分之百是我老爸教唆的。因为老爸是家里的决策者,哪怕是错的,我妈也举双手。大凡打人的牛都拉得,我爸就是,很辛苦,很辛苦。据说,我老爸卖挽子,起了倒夜,还遇到了鬼……

在那偏辟,落后,狭小的观音阁长大的我,虽说是“首富”家的孩子,但想起那些年的生活碎片,穷,穷,穷!

-个月左右才吃一次肉,吃肉之前,我妈就要我去接我二哥的女朋友来吃肉,因为我二哥不去,总叫我或者我侄女去,记得一次涨水,侄女的鞋都被水冲走了。我二嫂的后妈脚有点拜,我哥还给我们说,如果她喊你们坐的话,你就说拜坐的。(我知道我二哥没有恶意,遗传了我老妈的爱善馅儿的性格),惹得在场的人一阵哄笑。

除了接我后来的嫂子来吃外,还要给邻居端点,哪怕是小半碗,也要端。我呢?菜板上抓,等到上桌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了,我就用菜叶子包一两片精肉,顺着精肉的线路一点一点分我的小伙伴吃,比如齐文,强强。

更好耍的是吃酒碗,坐在桌子上舍不得吃,每人的前面都放了几片大菜叶,那是打肉菜包,下桌后各人带回家……

读中学了,要走四五公里的路,还要翻同志赣山,如果不想翻山的话更远。每天回家,第一件事,翻吃的,哪怕是胡豆瓣辣椒都要吃。其实早晨出门的时候是带起中午的饭的,有时同行的伙伴说,拿饭去伙食团蒸,麻烦,来我们干脆吃了,你一句我一句,还没有到校,盅盅里的饭已经精光了。有时,我老妈会奖赏我割猪草能够,早晨出门的时候,饭盅里给我放一坨坨儿猪油,从家出门到翻山之前几乎都是我一个人,手里端着有猪油的饭,几人能抵得住诱惑,过一会儿,我接盖问一下,过一会儿,又接盖问一下,那香味,让下午不要脚耙手软的教训击败,还在胡夹沟,猪油饭就泡汤了,然后把盅盅放在草丛里,放学回家取……

我妈总是说,你一回来就翻箱倒柜的,你是从监狱里出来的,她哪里知道,她给她女儿准备的中午饭,在上学路上就被消灭了……。

我妈常说,多吃点,正时长身体的时候,现在想起来,那是骗人的,是基因决定的,因为我吃的还少吗?海拔还这么低。哈哈哈!

几十年没有有吃过的猪油拌饭,今天吃了,还是那年那时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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