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待君归(一)


当我再一次踏上孤山时,已是十年之后。不同于彼时,这次是和沈云归一起去的。

传闻,离国上一任太子死在了孤山,随他一起消亡的还有离国最强大的暗卫。我和沈云归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瞧瞧这所谓的暗卫是否也在这山上。

子衿早已为我们安排好了住处,是一个农家小院,每天给那家人一些银两,他们供我俩吃住。那户人家,有一个很憨厚的儿子,浓眉大眼,蜜色皮肤,锁骨下方仿佛有什么胎记,长的却和父母不太像。

沈云归看了一眼他便走进了屋里,屋子不大,只有一个床,为了隐藏身份,我们假称是夫妻,到这里来游玩,看看孤山特有的宓合兰。其实,本没有这个必要,只是我想假扮,仅此而已。

他径直走向床,躺了上去,我点起蜡烛,坐在桌旁,翻着话本子。半响,我用画本掩着脸,躲在阴暗的烛火后问他:“沈云归,你可曾忘过什么人?”他久久未曾说话,我听到外面的知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叫着,风吹过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还有谁家不听话的孩子被训斥,久到我快忘了自己问了什么,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不曾。”

我抬眼:“若是有呢。”

“那大概也是不重要的吧。”

静默片刻,我吹灭烛火,上了床,一夜无言。


清晨起来的时候沈云归早出去了,我看了看窗外的炊烟,想着他大概吃完早饭了,遂走了出去。

“娘子刚起来啦,你家相公刚出去,可能去看山上的宓合兰了,也不说等等你。”老妇人道。她是这个屋子的女主人,穿着灰褐色的衣裙,鞋子上沾着新鲜的泥土,应该是刚去喂完鸡鸭。她看着我露出淡淡的笑容,和蔼的像是曾经照顾我的嬷嬷。一样的朴实,一样的…滥好人。

“没事的,他一向如此,我一会也会去看,总归会碰到,一起回来也是好的。”我笑道。

老妇人不在说了,帮我热了饭菜便去忙着农活了。或许,她这样一辈子平凡且真实的人,是不会明白为什么有这样互不再乎的夫妻。

吃过饭后我便去孤山找沈云归,听说离国太子死后,离国的女相独揽大权,有人曾在她的身边见过暗卫。那暗卫经常出没于孤山,而曾经所谓的暗卫消失的地方也是在孤山,也就是说,在这孤山之上会不会有什么女相或者暗卫想要守护的,或者说重要的东西。


那离国女相最初只是太子身边的侍女,太子兵变后她便立即拉拢朝中大臣,不知怎么就当上了女相。拉拢的手段无非便是权利,钱财与美色。传闻,她是太子身边最得宠的女人,太子死后大多数财产落到她的手上。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不容小觑。

初秋的孤山上开满了宓合兰,香气盎然,醉人心智。却远不及初雪下宓合兰的洁净,曾几何时,有个少年在初雪为我釆下第一朵宓合兰,低喃着动听的情话。

抬起头时,沈云归站在我的面前,手里拿着一朵宓合兰道:“这便是宓合兰,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愣了愣随即道:“它四季都会开花,每个季节颜色都不太一样。这只是最普通的,初雪时的宓合兰才是最美的。”

他默然不语,像极了那个少年。我问道:“你起这么早,可有发现些什么。”

“当初那个地方早已被收拾的干净,连血迹都没有,不过,我在这孤山上发现了一个人。”

“谁?”

“李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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