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屠宰场,我们都是待宰的羔羊,不管我们现在在草原上奔跑得多么欢快,或者多么悠哉地瘫在阳光下,总有面对粼粼刀光的时刻。当我们觉察到屠夫的眼神,我们会觉得可怖万分,慌张而惊恐,但有时候他会觉得你依旧太嫩,所以没有对你下手。只有你变得老辣,生活才会对你下手,但不要以此为标准—有的屠夫就是喜欢宰嫩羊,只要你是一头羊,你就难以摆脱成为羊肉的命运。
如果我们在偶然中学会了反抗,想从屠夫的刀下挣脱。我们的眼神中总会流露出让人难以察觉的惊慌与憎恨,瞪!这是一生当中情感最为强烈的时刻,是牲口拼尽全身力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凝聚于眼神的瞬间。也许,这对我来说是生命中唯一一次的反抗和不屈,却根本无人留意到。可能被一个孩子看见了,他说:“你们看这只小羊在咆哮!”“没有啊,他明明那么温顺。”
我若是再勇敢一点,我会从屠夫的刀俎下逃跑,我逃出了屠宰场,跑到了栏杆外,但我的步伐快不过枪支,我又倒在了猎人的枪下,这逃跑的过程,是我对命运的反抗和不屈,是我实现自由梦想的奋斗史,是我那坚定的信念与求生意志所铸就的勇士的光辉。这条路很短,长不过一条街,可我不在如同那些待宰的羔羊,在哪里生长,就在哪里倒下。当我被摆到菜市场的长板上时,人们看到我与其他的肉无过多的不同。但若有一个调皮的孩子撑开我闭合的双目,他会发现我的眼神以倔强的形态向周遭发出最后一缕余光。
当我被摆上餐桌,如果厨师足够优秀,我会被赞美鲜嫩美味合人口味。不然,我只能接受食客嫌恶的眼神,让流浪狗来瓜分我的残骸。但不会有人通过一盘肉块,联想到我曾反抗过屠刀的力量,我也曾以草原为家,但我走出了自己的舒适圈,满怀期待,热情洋溢,没有人会联想到我短短的一生中最光辉以及最灿烂的时刻。不是因为美食家们没有情怀,他们的情怀在别处。
如果再给我一个选择,我希望我是放羊的人,因为这样可以见证千百个如我般的生命一生的足迹,当我看到那些像白云般的羊群,在辽阔的大草原上低头吃草时,我也如同这些安之若素的动物一样暖洋洋、懒洋洋。我会在夜晚归家时写下一天当中最快乐的经历和可爱的场景,如果下暴雨或天气更加恶劣时,我就写诗或回忆欢愉的过往。如果羊跑丢了,我不寻找,如果羊死了,哭一顿就好。
我多希望我是一个放羊的人,只要回忆起一生当中快乐的事情,抬头看天,云朵便落满了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