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犁早餐：晨起第一个念想
在中国纷繁庞杂的俗语里，有两句我记得非常清楚，一个是“民以食为天”，一句是“一日之计在于晨”，由此合并延伸，我最自己一日三餐里的早餐，有着特别的在意。
特别是在伊犁，人到中年之后，能吃一顿美味的早餐几乎成了我每天晨起之后最大的念想。
这样的早餐一般是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做好准备的，要从街边的奶亭里买来散装的牛奶，慢火烧熟，买来哈萨克柴火馕，用食品袋装好放存。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也是基本固定的，当一切需要忙碌的理由都显得牵强，无法说服自己的时候，食物的吸引汹涌而直接，这种精致耐心的饮食心情，能让一个小城市更多人情滋味，让枯燥的生活更多情趣。
一顿地道的伊犁早餐应该是这样的：早起之后，挑出早市买来的昭苏红皮洋芋，切片，青红椒切块，佐以少量羊肉，爆炒杂烩，更讲究的时候，还要拿出白菜，配以粉条和羊肉，再炒一盘，再奢华一些，还要有辣椒炒肉，菜做好上桌。将牛奶加热，茯茶熬好，四勺牛奶，一勺奶皮子，一撮咸盐，浓茶冲兑，热腾腾的奶茶就成功了。就着小菜，喝着奶茶，吃着馕饼，如果再配上酥油、蜂蜜等，就更完美了，这样的早晨给人踏实的感觉。
生活各有乐趣，人们在异样的环境里，在不同的方向上孜孜以求、自得其乐。
在伊犁，能吃到这样早餐的人很多，可是在北京、上海，甚至乌鲁木齐，你很少能看到大家这样重视早餐，人们似乎都忙，快餐式的生活将一切都提速，那里的地铁和公交上常见拿着煎饼油条就着豆浆的年轻人，或者拿着汉堡端着纯奶的年轻人，他们都在赶时间，也把自己的生活调到了快进的状态。
曾经，我为在一个城市的早晨，找不到一个可以一起慢慢喝奶茶的人而痛苦不已。
记得那是到乌鲁木齐培训，早起，我习惯性地想找一个奶茶馆吃早餐，找了住处附近一条街居然没有找到一家。给一乌鲁木齐朋友打电话，他笑了，这是国际化大都市，一切节奏都在跟进，像奶茶馆那样慢条斯理的场所已经不适应了，这里的人们更愿意将时间用在工作、生意或者其他“重要”的事情上。
好像就是这样，我在所谓大城市的确感受得到，人们好像都忙，包括那些从小城市去往的同龄人们，你热情高涨地去看他，他假如不在“外地出差，也最多请你吃个饭，很简单的那种，基本会控制在两个小时以内，还要跨越几个区，吃饭时候谈论的话题也多是赚钱、房子、创业等等，现实而冰冷。而我的伊犁朋友们，对那些从北京、上海来的朋友，那是热情，必须全身心地请吃几次饭，不喝醉不算数，还要全程陪同游玩，恨不得拿出最好的东西给对方。
我不是说大城市的人们不讲情义，但普遍的现象的确如此，身在其中，就像一个陀螺，你如果不高速运转，就会落伍，甚至就会被弹出轨道，这种忙碌的生活里，任何安然认真的吃饭都是消费时间，身不由己的人们在前程和生活的压力下，不得不做出牺牲。
好在，我生活在伊犁，一个目前还算比较适合自己生活的地方。
在伊犁，晨起的时光除了家里的早餐，街上的奶茶馆密密麻麻，无论是怎样偏僻的街角，你走出去200米，绝对会有一个简单却温暖的早餐馆，而且，必定是密密麻麻坐着慢悠悠吃着花卷和油香喝着奶茶的人们，好像从来不着急，一口一口地吃菜，一口一口地喝茶，说着些家长里短的故事和笑话。
时光，在这里好像慢了很多拍。
伊犁的早餐除了奶茶这个主角以外，还会有面肺子和牛肉面。一般来说，去吃这两样早餐的大多在前夜有过一场盛大的酒局，这种盛大不是指的排场，而是从究竟的摄入量来说，就是那种喝大喝透的酒局，这种酒局的直接结果就是在酒桌上基本没有吃什么东西，经过一夜的呕吐、头疼、难受，空腹的人们在晨起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这两样食物，有汤有肉，可以加入大量陈醋，那种酣畅淋漓之后，会减少酒精的隔夜效应。
锡伯套餐也是伊犁人早餐的选择之一，同样是一碗香醇的奶茶，配上一张手撕的锡伯大饼，加上包含辣子、胡萝卜的花花咸菜，或者再抹上一些韭菜酱，又是另一种感觉。
当然，传统的油条和豆浆以及豆腐脑，还有河南人的胡辣汤，也都是伊犁人的早餐内容之一。
伊犁人在早餐上投入了巨大的热情和用心，他们将对每一天美好日子的期盼和祝福都放在伴随着太阳升起的早餐时光，这种消磨随意的日子里，我们才得以感受那份属于自己的，只可意会的快乐。
这种快乐和金钱无关，与心境相连。
美好的一天应该从一顿舒服的早餐开始，而美好的人生中，能心平气和、欢心逍遥地吃饭应是主要内容之一，在平常的小日子里，在忙碌的工作和生活里，能有一份云淡风起地吃早餐的心境是多么难得和可贵。
在伊犁，能吃到可口的早餐是心安理得的，也是幸运的。
（蔡立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