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做饭
作者 :汪曾祺
出版 :江苏文艺出版社
“很多人不知道他,知道他的人都爱他”,这人便是汪曾祺。贾平凹说的“汪是一文狐,修炼老成精。这或许是跟汪老大器晚成有关吧。所谓“八十年代出现了一位三十年代的作家”。这其中不知包含着多少的世事蹉跎。
当你读他的散文时,就好像在听一位老人唠着家常,慢慢悠悠、不急不躁、平平常常。但是,你如此去理解他的散文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的文字的锻炼、句段的琢磨、全篇的谋局,都蕴藏在淡的像云的文字里。
他说自己的作品不是悲剧,缺乏崇高的,悲壮的美。“我所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谐,这是一个作家的气质所决定的,不能勉强”。汪老的文字是平淡的,平淡而优美,似在夏日晚间,泡一壶清茶,听阅历丰富,学识渊博的老人将平生故事与感悟娓娓道来,不亦快哉。 《做饭》这本集子里收录的主要是谈吃的散文。记得最早看到的汪曾祺散文就是关于云南的菌子,读来不禁舌底生津。现在重看,还是如此。
摘抄:
“口之于味,有同嗜焉。”好吃的东西大家都爱吃。
有些东西,自己尽可不吃,但不要反对旁人吃。不要以为自己不吃的东西,谁吃,就是岂有此理。
总之,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成东辣西酸”,都去尝尝。对食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这样。
对于苦瓜,可以各取所需,愿吃皮的吃皮,愿吃瓤的吃瓤。对于一个作品,也可以见仁见智。可以探索其哲学意蕴,也可以踪迹其美学追求。北京人吃凉拌芹菜,只取嫩茎,西餐馆做罗宋汤则专要芹菜叶。人弃人取,各随尊便。
一个文艺工作者、一个作家、一个演员的口味最好杂一点,从北京的豆汁到广东的龙虱都尝尝(有些吃的我也招架不了,比如贵州的鱼腥草),耳音要好一些,能多听懂几种方言,四川话、苏州话、扬州话(有些话我也一句不懂,比如温州话)。否则,是个损失。口味单调一点、耳音差一点,也还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对生活的兴趣要广一点。
河豚之毒在肝脏、生殖腺和血,这些可以小心地去掉。这种办法有例可援,即“洁本金瓶梅”是也。
豆腐最简便的吃法是拌。买回来就能拌。或入开水锅略烫,去豆腥气。不可久烫,久烫则豆腐收缩发硬。香椿拌豆腐是拌豆腐里的上上品。嫩香椿头,芽叶未舒,颜色紫赤,嗅之香气扑鼻,入开水稍烫,梗叶转为碧绿,捞出,揉以细盐,候冷,切为碎末,与豆腐同拌(以南豆腐为佳),下香油数滴。一箬入口,三春不忘。香椿头只卖得数日,过此则叶绿梗硬,香气大减。
家常酒菜,一要有点新意,二要省钱,三要省事。偶有客来,酒渴思饮。主人卷袖下厨,一面切葱姜,调佐料,一面仍可陪客人聊天,显得从容不迫;若无其事,方有意思。如果主人手忙脚乱,客人坐立不安,这酒还喝个什么劲!
思考:
“记人事、写风景、谈文化、述掌故,兼及草木虫鱼、瓜果食物,皆有情致。间作小考证,亦可喜。娓娓而谈,态度亲切,不矜持作态。文求雅洁,少雕饰,如行云流水。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滋味相近”。是对这本散文集完美的描述。
总而言之,这是一本总结汪老各种谈吃文章的合集,名《做饭》。汪老是少有的能做会品能写的文人,他甚至可以自创菜,例如一道油条塞肉,即是独家。明明是写菜,却取名《做饭》,大致是编辑觉得这个名字更符合汪曾祺先生的那种亲切自然的风格吧。汪老曾说:“我是希望把散文写得平淡一点、自然一点、家常一点的。”这种求淡,尽显汪老的淡泊之风。
汪老的“菜”都非大菜,小滋小味的菌蔬瓜果为主,没有浓油赤酱般的修辞,只是平和淡雅的行文,吃过的人足以从文字里回味,没吃过的人也能看得津津有味,用汪老的话说,“存其本味,蛮好”。
透过那平淡的文字,你看到的是一个天真甚至调皮的老人对世间寻常万物的怜惜珍爱之情,无论面对何事, 随遇而安,豁达开朗。这说不定正是吃货的本领吧,肚量与心态,让人钦佩。
满篇皆称汪老、汪老,“文如其人”,汪老或许更愿意人称他老汪罢?今年趁着毕业前最后的空闲,多走走多读读多吃吃,开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