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在沪宁线上，车里放着Still Parade的Hunter, 天也阴阴的。刚刚换到了新的单位一家国企上班，一切好像都不对，搞得自己像职场的新人一样，心情也很低落很殇。

微信传来初中同学志明的简讯

“陆总，最近怎样啦”？

下了高速停车，立马给志明回了一个简讯，

“姚总，最近就这样，你们怎样了？”

严格来说，志明并不是我的同学，而是同级同学。

读中学的时候，他在三班，我在五班，从来没有一天同过班，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就认识的，而且一直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络，隔三差五会问候一下，逢年过节也会打个招呼，就是那种十几年都不会见一面的那种朋友。

但是他一直和我几个同班同学都保持着很好的关系，最近几年一直在我初中同学吴梁厂里上班，帮助吴梁打理厂子。

志明语音简讯立马传来“吴梁不好了，住院动了手术，很危险”。

我把车停靠到路边直接熄火给他电话。

“吴梁手术整个胃都割了，听说已经转移，晚期”，我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

“他最近几年很不好，帮朋友做担保人承担了一千多万债务，一直在还那个债务，厂子也被拖垮了，外面欠款也有几百万。 离婚有七八年了，胃早就出了问题了，但是一直拖着，这次实在挺不过了，去医院动了手术，他自己不知道严重性，还不知道，但是已经晚期转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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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联络

天色转阴，飘起了蒙蒙细雨。我把车载音乐加大，Still Parade异常忧伤压抑，很希望这时候有根烟，狠狠地抽一下，摇下了车窗，深深吸了口气。

最后一次和吴梁联络的是去年10月份，他急急地微信我问我借5000块钱应急，说下周一转回我，当时我正在开会，也就没有多问就直接转了5000块给他。周一他没有回转我，周二也没有。

微信零用钱一直是个位数，这个吴梁竟然骗我的零用钱，恶作剧不还我是吧！看我怎么凶你。

到了周五我直接微信他，“吴同学，贵人多忘事，5000零钱转我“，他回了微信说不好意思老同学，我下周一一定转回你。

到了第二个周一，微信滴的一声5000块到账了，我笑了笑，贼嘻嘻地想，你小子从小到大只有被我欺负的份，还是不敢恶作剧骗我钱吧，这是我和他最近的一次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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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时代初识

吴梁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但是早在小学五年级就认识了，他从遇见我开始就是一场灾难接着一场灾难的开始。

我们都在龙城出生长大读书，但是不在一个小学，五年级是我们的第一次交集。

那时候市里面流行上集中公开课，老师会安排几所小学的优秀学生到一个学校上课。

那次他坐在我前面，我四年级的时候就近视，但是爱美的女孩子怎么肯戴眼镜，眼镜是绝对不会戴的。那次公开课偏偏我

坐的位置是最后一排，根本看不见老师在黑板上写的什么，看到前面男生戴着黑框眼镜，就戳了戳他的背“ 同学，能否借

用眼镜一下，我看不清黑板的字”。他回转身，看了我一眼，摘下他的眼镜递给我，我立马戴上。

啊呀！天旋地转，这个眼镜度数怎么这样深，我条件反射把眼镜摘掉，结果动作太快，眼镜掉地上了。

我慌张地捡地下的眼镜，一个镜片已经变成两半了，眼镜摔破了，我整个脸都涨的通红，捡起两个镜片不知所措。

他背部不动，保持着听课的姿势，手从前面伸过来，动动手指，意思是让我赶紧还他眼镜，看后面没有反应，回转脸瞪了我一下。

我把碎成两半的眼镜放在他手上，他急急地拿回戴上，然后一脸惊愕地转回头看我，死死的蹬着我，我羞愧地只想找个地

洞钻进去藏起来，不是我，不是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转回头，继续上课。

过了一会儿，课桌上又出现了他的手，手上有半块玻璃镜片，背部还是保持不动，保持着上课的姿势。

我拿起那个半个镜片，终于看清了黑板上老师的字。

前面的男生戴着残缺的眼镜，后面的女生拿着那个残缺的另外半块镜片全程像操作显微镜一样上完了️一个小时的语文公开课。

上完课我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背，把那半块镜片还给他，红着脸收拾书包急急忙忙跑了。

我没问他的姓名，却记住了他戴着黑框眼镜狠狠瞪眼看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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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再次相遇

再次见到吴梁是在2年以后，顺利从小学毕业进入中学，班主任是白白胖胖和蔼可亲的英文潘老师，潘老

师按照身高给所有新生安排好了座位。同桌是漂亮的高静静女同学，前排座位和后排座位都是男同学，新的

班级，新的同学，大家一下子就相互认识了，嬉笑打闹起来。前面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同学也很活跃，

不断地回头跟我们说话，第一天气氛就很热烈，我们也开始相互取外号，黑框眼镜男生当然就叫“眼镜”

了，所以我们根本不叫名字，就相互叫外号。

“眼镜”你眼镜度数多少啊？... “眼镜”你头低一点行不行，... “眼镜”你头发太长啦！... 

同学之间关系相处很好，初一新生也还没有男生女生的概念，唯一区别就是头发长短吧。这样打打闹闹过

了一个学期，“眼镜”个子也开始长高了，很多时候的课堂我都会让把背驼一下，避免遮挡住我的视线。某

一天，“眼镜”同学突然转头，很神秘地对我说，你记不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你摔坏了我的眼镜，你是

不是应该要还我一副眼镜啊！ 这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眼镜”同学就是那位五年级借我眼镜的男同学，我

脸一下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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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无虑的中学时光

青春的岁月总是又漫长又飞快，初中三年，我们在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里慢慢长大，也曾经伴随着林志颖的十七岁雨季体

验忧伤，唱着再见我们也和初中三年告别了。三年时间里，很奇怪好像一直没有换过座位，我初一进入班级就做第三排，

到了初三毕业还是做第三排，同桌从妖娆成熟的小雪换成总是带着一丝丝忧伤又美丽得像嫦娥一样的高静静同学，而我初

中三年从一只丑小鸭发育成一个虎背熊腰的胖妞，很敏感也很自卑，总是看着美丽的同桌，想着为什么她眼神那样的忧虑。

而吴梁也从一个瘦瘦小小的小男生长成了一位有点沉默寡言的四眼青年，唯一不变的是我还是叫他“四眼田鸡”，还是会戳

他的背，他也还是会回过头来说话。而更多我当时的想法是，他是借着和我熟络故意来找话题和我那个美丽忧伤的同桌说

话，所以我也经常打趣他们。那时候同学之间喜欢哥哥姐姐妹妹相称以彰显友谊的纯洁，眼镜吴梁比我小几个月，所以自

然就变成我的弟弟，而同桌高静静属兔子又比我们大2岁，我们自然又成为她的迷妹和迷弟，同时我也认了一个姚姓同学

为哥哥，姚哥哥是那种皮肤比我还白的英俊少年，有点江湖气息，总是在班里对我说妹子，如果有人欺负你，有我哥哥替

你出头，看谁敢欺负你。其实那时候我已经是滚圆滚圆的小胖子了，那里用得到这样粉白面孔的哥哥为我出头，我在班里

还有一个外号，就是”刺毛“，就是毛毛虫的方言，从外号上面就可以看出我不好惹，平时什么男生拉我头发，我就会上去

一脚，绝不会让调皮男生占到半点便宜的那种彪悍女生。总算我这样咋咋唬唬成绩却在班里还能排在10位左右，上也上不

去，但是总归不会跌去15名一下，属于那种老师不会太关注，也不会太讨厌的那种，每天都羡慕着班里的漂亮女生，为什

么她们长的那样好看，个个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而自己留着男生头，身型日渐滚圆，皮肤也不白。青春就这样在自卑中

悄悄地飞逝着，忧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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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高静静比我们都大2岁，属兔子，留着一头茂密的长发，唇红齿白，特别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但是

这双眼睛却总是带着一丝丝忧虑，平时话也不多，成绩也不是很好，每天上课总是感觉她有点心不在焉。我们都叫她兔

子，从初二开始她就和我同桌，我第一次来例假，是她不慌不忙地用衣服帮我遮挡，让我围着她的外衣跑去厕所清洗，而

我回报她的就是给她抄作业，考试给她抄试卷，她也会在自习课上提醒专注小说的我老师走近了。而很奇怪的是，我周围

男同学都会欺负我，比如拉我头发，在我背后贴口香糖等等恶作剧，但是对于高静静，他们从来没有一个敢的，那时候还

没有”女神“这个名词，应该高静静就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女神吧。

而突然有一天，高静静没有来上课，第二天也没有来，第三天也没有来... 我们很好奇，什么原因她没有来上课呢？是生病

了吗？那时候我们都没有手机或者电话，同学家里的通讯基本都是靠一个村同学传话给老师或者同学，但是高净净同村的

同学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来上课。我和几个同学就商量着放学去高静静家走一趟，看看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来上

课。放了学，我和吴梁还有她同村的另外一个同学就第一次去高静静家。

走近高静静家，安安静静的，没有人，问了邻居，邻居说前两天他们家吵架了，好像高静静哥哥带着她离开了家，不知道

去哪里了。我们等了一会儿，一个瘦瘦的带有醉意的男人出现了，邻居说那就是高静静的父亲，你们去问问他吧。

我们几个人怯怯生生问那个男人“叔叔，请问高静静在家吗？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学校上学了？” 那个男人带着酒气朝我们

吼起来，

”上个屁的学，谁要去上学啊，不许去上学“ 

“你们来叫她上学？你们帮她付学费吗？”

我们被吓得都往后退了一步，只有吴梁淡定地上前一步说，叔叔我们是高静静的同学，她已经有3天没有来上学了，学校

让我们来看看她发生什么事情。可以那个瘦高个的男人嘴里只有咕噜几句转身就进房子，把门砰的一声关了，我们也听不

清他在说什么。

我们无奈地离开，吴梁不死心，走去高静静的邻居家，问那个邻居大娘到底高静静家发生了什么。邻居大娘叹了一口气跟

我们说，静静这个小姑娘命苦啊，摊上了一个酒鬼父亲，不工作不赚钱也就算了，总是在外面喝酒，一喝酒回家就打老

婆，前几年静静的妈妈也被打跑了，家里就剩下她和哥哥，哥哥早几年初中没有毕业就去工作了，静静也承担起了妈妈

的责任，烧饭做菜洗衣照顾着酒鬼爸爸还有工作的哥哥。前几天静静妈妈回家了，还没有呆一天，就被酒鬼爸爸又打跑

了，接着还不停骂静静，骂她丧门星，赔钱货，还要动手打她，正好她哥哥回来了，哥哥保护了静静，也还动手打了这个

酒鬼父亲，也把静静带走了。现在这个兄妹俩不知道在哪里了。

我们这几个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小鬼听了震惊不已，原来兔子的家庭这样悲惨，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大我们2岁，明明有着

嫦娥一样的美貌却整天闷闷不乐。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吴梁说这个事情我们同学不能不管，我们一定要帮兔子，

一定要让兔子重新回到课堂。说干就干，我们就分头开始行动，吴梁家因为父亲在我们乡里做着干部，家里早早安装了电

话，是我们同学家唯一有电话的家庭，他立马赶回家电话了他父亲，跟父亲说了高静静的事情，而他父亲也通过乡里

找到了高静静哥哥打工的工厂，电话联络了厂里的领导，第二天我们几个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高静静哥哥的厂里。

高静静的哥哥叫高风，也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脸上的青春痘还没有褪去，手握着紧紧的拳头。我们几个看到他，有点

害怕，毕竟按照年纪他应该是我们的学长高了好几个年级。还是吴梁出来，他大大方方地说我们是静静的同学，她已经好

几天没有去学校上课了，老师和同学都比较担心她，所以就派我们来找她。高风沉默了几分钟，紧握的拳头慢慢放松下

来，然后跟我们说，我带你们去见她，我们一行人跟着高风走过一条巷子，在一个小小单人间看到了蜷缩在床边的高静

静。她看到我们一行，一开始很惊讶，然后就是难为情地一直低着头，

高风说，“妹妹你同学来找你了，你还是回去学校上课吧，哥哥已经不读书了，你不能不读书”。

高静静一直沉默着，手绞着衣服，眼泪一下子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我过去坐到她旁边，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不要哭，同学会帮你的。我们都是好同学。高静静却哭得更厉害

了，高风站在那里，拳头又握紧了，眉头紧皱。

吴梁上前拉开我手，他站着对高静静说，

”兔子，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我们都是好同学，我们会帮你的，我们去过你家了，你家里情况我们了解了，一定会帮

你的“。

高静静抽噎地说，”我怕我爸爸，他喝酒后就会打我，我在家还要洗衣做饭给他吃“

吴梁说”我们跟你一起回家，帮你做家务，看他还能打你吗“

高风也过来捧着妹妹高静静的肩膀说”静静，你听哥哥的，你不能放弃读书，哥哥不能在家保护你，但是你必须要回家读

书，不要像哥哥一样初中都没有读完..."

高静静赶紧阻止了高风的话“哥...对不起，都是为了我，你要赚钱给我交学费，我现在就回去”

我们一行人，高静静，高风，吴梁，我，还有同村的另外一个同学浩浩荡荡的回到了高静静的家，正好高静静那个酒鬼

父亲也在家，看见我们，一下子就来火了，上来就要扇高静静耳光，

“小兔崽子不得了了，叫来了这样多的帮手，你们想干嘛”

高风上去一把抓住他父亲的手，高静静父亲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扶着一张椅子直喘气。

高风对父亲吼到“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喝酒，喝了酒就打妈妈，妈妈被你打走了，现在又要打妹妹，你有本事打我，你来打

我，不要打妹妹”！

“家里一分钱都没有，我要读书，你没有钱，你拿着去喝酒，妹妹要读书，你又没钱，却每天在家里翻箱倒柜找钱去喝

酒，找不到就卖东西，你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的吗？我打工给妹妹交学费的钱也会被你偷去喝酒，你还算父亲

吗？你还算人吗？”

高风一边吼一边哭，高静静也在旁边哭，邻居们都围过来窃窃私语，都在低声指责老高。老高涨红着脸，坐在椅子上噗呲

噗呲喘气，多年的酒精已经把他身体消耗得只剩下一副空皮囊。

高风吼完了，屋子里一片沉默，吴梁走了上来，对着老高说，“叔叔，以后每天放学我们几个同学都会轮流送静静回来，

也会帮她做家务，以后你不许再打她了，如果你再打她，我们班所有男同学都会一起来打你，我们会保护静静的”。

老高抬起呆滞的眼睛，看了吴梁一眼，觉得他说的不像是开玩笑，他哈哈笑起来，

“小妮子不错啊，在学校这样受男生欢迎啊，好好好，我老子以后不打你了，打不过你们小兔崽子”

高静静顿时涨红了脸，连耳朵都鲜红的，含着眼泪大叫着爸爸，你不要说了。

老高领着酒瓶子走了，高风带着我们动手收拾了一下桌椅，静静默默地坐着不做声。我们做完后，天色也已经很晚了，跟

高风和静静也告别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也不敢把这个事情告诉父母，扒拉了几口饭就赶紧写作业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学校，我和吴梁，还有其他几个要好的同学就高静静的事情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每天派一个同学跟着

高静静回家，护送她到家后确保安全再离开，这个事情也没有跟班主任说。高静静回到课堂，班主任问她这几天缺席的事

情，高静静低声说生病了，我们几个也符合着说是的她生病了，我们昨天还去她家看过她，她确实生病了。班主任也没有

再追究，毕竟像高静静这样留级生，学习成绩又不算好，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班主任实在没有必要花太多精力。

就这样子，我们守着这个秘密，每天都轮流送高静静回家，她父亲老高也再也没有打过她，静静偶尔也有了笑容，但是还

是不会参与我们的打打闹闹，总是安静地在一边看我们打闹，我还是被他们叫着“刺毛“，我也叫着吴梁”四眼田鸡“，只是

吴梁看高静静的眼神总是小心翼翼的，看我确实肆无忌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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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再见散场

一转眼就到了初三，学习开始紧张起来，高静静却还是一如既往，眼神迷茫又忧伤，反正学习上她精力不集中，也不

会考到好学校。而那时候我已经明确自己要考高中，要读大学，大多数同学都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方向，最受欢迎的就是

考师范，当然要成绩好的。那几年也确实流行考中专，中专录取分数要比高中高，而我成绩在班里还能排到第十，但是在

年级勉强挤进前100名，当然在全市根本排不上，中专有点悬，所以明确就是考高中，苦读3年高中，再考大学。

初三期中考试，也算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考试，考场上吴梁还是做我前面。数学是我最不擅长的，最后一题我绞尽脑汁也想

不出解题方法，我看看了前面的吴梁，他好像已经做完了，而且应该已经全部检查了一遍了正在闭目养神等着打铃交卷子

了。

我用笔戳了戳他的背，低声说最后一题。吴梁被我戳了背，后背尽量往后靠，努力听我的低语，我又悄悄地说最后一

题，最后一题，给我看看。吴梁把卷子放低垂到课桌下面，无奈我这个近视眼，根本看不到他在试卷上写的什么，一直在

摇头。他转头看我摇头，叹气知道我眼睛近视看不到。他打开笔盒子，又掏出一张空白的纸，在纸上刷刷地写了最后一题

的解答方案，然后又把纸揉成一个纸团，看都没看监考老师一眼，就把纸团扔到我桌上，起身收拾试卷把试卷提前交给了

老师。这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但是没有逃过监考老师的眼睛，而我紧张地一直盯着监考老师，纸团落在我课桌上，

一直没有去拿，动都不敢动。

监考老师等了10分钟左右，走上讲台，把吴梁的考卷捡起来放一边，我心突突的跳，完了，这回作

弊被抓了。监考老师来到我座位上，看了我一眼，伸手把纸团拿走了，我就像被拔了毛的小鸡，僵掉了，一动不动。

无意料之外，吴梁被校长约去谈话了，期中考试是一个重要的考试，公然作弊当作零分，还要见家长，还要受处分，甚至

会影响毕业。吴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认错，一个人扛下来所有，校长问他为什么要写答案在纸上扔给我，他说他自己要

写的，就想让我对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事情的。

我安然无恙，他却吃了一个大处分，处分还被张贴到了学校的布告栏里。幸好他父亲在我们乡里当官，后来父母来学校里

面把这个事情压了下来，没有写到档案里面去，没有影响到毕业。

而这件事情后，我就一直深深地愧疚，觉得亏欠了吴梁很多。临近初三毕业了，同学也开始热衷于各种聚会，生日聚会，

同学告别聚会，不光喝饮料，也会喝点小酒。那次是我姚哥哥生日，作为江湖大哥生日当然我们都要去，所以放了学就

开开心心地去姚同学家为他过生日，高静静从来不会参加这样的聚会的，她没有去，那天很奇怪吴梁也没有参加，我心里

其实很希望他能来，也想借着这个聚会好好跟他道歉，结果他没有来，心里有点小失望。生日派对很成功，大家玩的都很

开心，大人都不在，就我们一班同学，喝酒吃肉，还有几位同学抽烟在耍酷。

姚哥突然叫我，他说妹子，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我端了一杯饮料跟着哥哥来到露台，姚哥喝了酒，脸红红的，带着兴

奋说，妹子，今天有个人要我带一句给你。我隐约地意识到什么，装傻问，谁啊，说什么？

姚哥说“吴梁，他今天没有来，他说他不来，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不是因为高静静不来，他也不来嘛”

“不，不，吴梁他说，他小学五年级就认识你了，你还摔了他一副眼镜，他一直很喜欢你，他问你对他的感觉”

我脸突然一下烧烫起来，捂着耳朵大声说，我听不到，听不到，什么什么，我不知道。其实心里犹如小鹿乱撞，又羞又

气。我是好学生，怎么可以跟我说这些。

姚哥看我这个反应，说“妹子你不要急，什么事情哥哥帮你挡着，你不喜欢他，没有关系，我明天就跟他讲，叫他小子不

要打我妹子的主意”。

我捂着耳朵直跺脚，“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在我心里，我只希望看着我们这些同学快乐，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也喜欢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们快乐，痛苦，喜欢谁，讨

厌谁，我喜欢做一个观察着，我不想成为主角，而且我是好学生，我不会早恋，再说了主角不是兔子吗？你看她的眼神那

样小心翼翼，那样尊重，那样保护，你不喜欢兔子的嘛，怎么突然说喜欢我，你是在作弄我吗？你是在报复考试的事情

吗？

第二天回到学校，我坐在课桌上，吴梁坐在前面，也不做声，下课了，他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立马转过头来跟我说笑，而是

侧坐着靠着墙，一直坐着不做声。我当然也不做声，尽量装着在看书，其实眼角一直在瞟他的反应，他坐着表情忧郁受

伤，我不说话低头看书，三年从来没有这样安静沉默过。高静静看看我，看看他，一副很不懂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

么，她也不敢问。一个礼拜的沉默，没有说一句话，他一直沉默，有时候也哼歌，我尖着耳朵听他唱什么，哦，谭咏麟的

水中花，

“凄雨冷风中，多少繁华如梦，

曾经万紫千红 随风吹落，

蓦然回首中，欢爱宛如烟云

。。。。。。“

难道他不是在戏弄我，难道那天他让姚哥问的话是真的？

怎么又唱张国荣的沉默是金了，难道他真的是喜欢我？但是他为什么不喜欢高静静呢？我纠结和猜测着。也暗暗观察吴梁

和高静静，好像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吴梁对高静静温柔地说话，高静静一双含情脉脉地眼睛看着吴梁。我心里气的苦，

你们就是天生一对，你们故意耍我，吴梁你四眼田鸡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没有这样对过我，你叫我”刺毛“，是的我只配做”

刺毛“，高静静才是你的小白兔啊，这样呵护着她。

我越想越气，越气越和其他男生玩的好，一口一声叫姚同学哥哥，惹了其他同学会躲在姚哥哥背后，姚哥哥一副大哥的样

子，挡在我面前谁敢欺负我妹子啊。初中就这样在打打闹闹，笑笑吵吵中结束了，只是我和吴梁从此再也没有说过一句

话，就连同学录上的留言也唯独缺了他的的留言和祝福，他的也没有我的留言和祝福，后来几年我一直想他会给我写什么

呢？写我学业有成，还是前程似锦？是会慎重其事写我大名，还是会写”刺毛“，三年他真的从来没有叫过我名字。我也曾

经想过我会在他同学录上写什么的呢？是道歉，还是谢谢，是祝福他前程似锦？ 

告别都是冲忙的，来不及散场的青春就各奔东西了。吴梁去了我们本市一所有名的技校学习技术，上次的作弊事件应该还

是影响了他，没有达到中专的分数线，却也没有被本校的高中部录取。高静静没有参加中考，直接去了她哥哥高风开的打

印店上班了，她很满足，她说能帮哥哥是她的幸福，他们兄妹两个一定会赚钱彻底摆脱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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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的高中

初中时代一个班50个学生，只有我进入了本校高中部的文科班，同学大都去读了中专，技校，还是几个去了市里更好的重

点考中。我成了我们班在这所学校的唯一的坚守。

进入高一，父亲生意失败，我一下子从无忧无虑的公主变成了一个家庭困难的学生，但是在学校里没有人知道，我还维持

着我的微笑。新的同学，新的压力，我的身型却发育得越来越壮，简直是虎背熊腰，脸上也有了一些青春痘，高中三年我

是自卑的，敏感的，根本不敢和男同学交往。那时候流行交笔友，也通过师范院校同学的牵线交上了一个远在海南的服兵

役的潜水艇兵哥哥，我把我所有的快乐和悲伤都化成一张张信纸递给远方南国的兵哥哥。我还记得那个兵哥哥叫张兵，他

还寄给过我照片，很神气地穿着军装站在潜水艇旁边，有时候他还会寄给我几颗南国的红豆或者贝壳，让我这个一直在江

南水乡的女孩子很惊喜。

吴梁自从上了技校，听说学会了跳舞，经常和同学去市里的舞厅跳舞，我听了很不是滋味。他也还是经常去高静静哥哥的

店找高静静，高静静的店成了我们初中同学聚会的一个聚集地。高静静也开朗起来了，做了老板娘，把哥哥高风的店

做的风生水起。有时候吴梁会和同学一起回到我们学校来玩，高一的时候几乎每周都会来，大多时候我都在教室里上

课，他会站在教室的窗外的阳台上，背对我，但是他应该知道我能看到他。我也不叫他，还是低着头看书，装作不知道他

来过。有时候也会收到同学的来信，姚哥偶尔也会来学校看我，给我带好吃，或者带我去学校外的小餐馆吃点好吃的，他

总是说妹子你读书辛苦，要吃点好的。然后他总是如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同学的事情讲给我听，比如谁谈恋爱啦，谁和

哪些人走的近，谁又学会跳舞啦，按照姚哥的思维，凡是脱离我们原来班级的人融入到其他圈子的人都是背叛，所以我对

吴梁在技校的所作所为非常清楚，也只是笑笑表示不在意。

高三了我更加自卑，学习压力更大，而人反而越来越胖了，也越来越沉默。吴梁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我也不去高静静

那里，毕竟我觉得我是个高中生以学业为主，他们已经是社会人员了，他们热衷的跳舞舞厅，我一次都没有去过，在他们

眼里我已经是个书呆子了无疑了吧，那些在初中时候一起喝酒吃肉的时光仿佛离我已经很远了，而我现在是一个准备冲刺

高考的高中生。

张兵哥哥的来信成了我唯一的期待，因为他总是带给我远方的惊喜，蓝天，大海，神秘的潜水艇，也许我更期待诗和远

方，对于吴梁来与否，我不再关心，也不想知道他是否又去舞厅跳舞了，跟谁走的比较近了。接近高考，班主任突然下令

不许再写信收信，所有的信件以后都必须是班主任亲自拆启，这对于我和兵哥哥笔友的来往信件给班主任拆了，那肯

定是不行的，所以我就给兵哥哥去了最后一封信，让他不要再给我写信了，要集中精力参加高考。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得到

张兵的来信，不知道是被班主任截留了，还是他真的再没有给我写信，反正也伤心了一阵子。我也不知道最后张兵退伍后

有没有来找过我这个小妹妹，通了三年的信突然卡然而止，他是否也想知道最后我考了什么大学。

吴梁最后一次来学校是我高三的最后两个星期，他来了之后还是站在窗外的阳台上，上课铃响了，下课铃响了，他都没有

动，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看着校园是否在追忆初中时光？可是你在技校出入歌舞厅应该很快乐啊，和高静静听说也

相处的很好，基本下课都会去她那里坐一会儿，或者周末不是你们还会一起去跳舞吗？我这个书呆子，又胖又丑，还有青

春痘，你也不可能来看我的吧，我也不在是“刺毛”了。

最后高考结束，我数学又一次失利，150分的卷子我考了63分，成功拖了我们班的后腿，也把自己拖进了本地的一个大专

学院，没有能如愿考上本科。进入了大学，忙着认识心同学，忙着家教打工赚生活费，忙着帮爸爸妈妈减轻生活的压

力，吴梁，张兵，姚哥也渐渐淡出了我的生活，我只知道他们会走向社会，走向各自的人生，而我还是学生， 连一个舞厅

都没进过的单纯大学生，姚哥也没有再找过我，我也住校很少回家，命运就像两条平行线不会再有交集。

大专三年一晃就过去了，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记忆，连个笔友和期待的信件都没有，三年大专我还是很肥，身体壮硕，但好

在很健康，一直勤工俭学，帮爸爸妈妈减轻了很多负担。毕业后就进入了一家广告公司实习，一个月实习工资才300，比

勤工俭学赚的还少，但是没有办法，要想拿到毕业证书，就必须要有实习分数，只能咬着牙在广告公司实习跑客户。实习

还没有结束，爸爸说跑广告没有出路，女孩子做销售不好，你还是去做酒店吧，五星级酒店多高大上啊。爸爸一心想要我

去五星级酒店上班，所以他义无反顾就把我送到了酒店管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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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求学

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不会英文又踏上了新加坡求学之路，好在读大专的时候一直勤工俭学，很强的生活能力，到了新加坡

一切安定下来后，就是想家，那种思乡的情绪会毫无缘由的袭来，常常在人群中就突然泪水下来，半夜哭着入睡，想家的

感觉就是像心里边有一个丝在抽，一点一点，每天每天都抽，每时每刻都在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3个月就瘦了20

斤，一下子从胖妹就瘦成了窈窕淑女，而我浑然不知，直到拿起电话那刻跟妈妈，跟爸爸说上话，心才会回归原处。

那一年的春节，独自在新加坡的海岸边非常想家，想过去的一切，我突然想吴梁现在怎样了？好像有三年没有见他了，我

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来学校站在我窗外默不作声，很想知道最后毕业他想对我说什么，很想知道他最后有没有很高静静在一

起。我现在也已经长大了，也有勇气面对这个少年时候的问题，也许是我高中三年太压抑，大专三年太平淡，所有对青春

的记忆我还停留在初中，那个初三的生日聚会上。我脑海中居然还记得吴梁家的电话号码，虽然这个号码我从未拨打过，

这个电话号码经过6年，带着他漂洋过海却从未忘记过，没有记录在任何纸上或者本子上，就记在脑海里。

2000年的春节千禧年，我要拨响这个号码，我脑海中已经练习了很多遍，我该以怎么的声音去问候，如果接电话的是

他，我会说“ 四眼田鸡，是我刺毛，我在新加坡”

如果不是他，我会说“我是吴梁同学，他在家吗，我打的是国际长途，能麻烦让他接一下电话吗？”

经过了一个礼拜的练习和幻想，我终于拨通了这个号码，很顺利，

电话接通了“ 喂， 请问你是哪位，你找哪位？”

“阿姨，您好，我找吴梁，他在家吗？”

“哦，找吴梁啊，你是心心吧，吴梁他现在不在家，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过去啊”

“哦，好的，阿姨，谢谢您“

我的千禧年就这样随着一声升空的烟花结束了，他最终没有和高静静在一起，原来他的她是叫心心，很好听的名字，应

该和名字一样的美的女生吧！ 那个电话号码在那一刻突然就忘记了，再也记不起来了，从来没有落在纸上，原来在脑海的

记忆也有时间。

新加坡四年我顺利回国进入了一家全球知名的国际品牌酒店管理公司担任公关部经理，我带着留洋的光环，说着流利的英

文，踩着高跟鞋，自信满满，笃定而又优雅，也交了一位物理博士的副教授男友后来也成为了我先生，一切好像都朝着美

好的方向发展。姚哥第一时间听说我回国了，就招呼初中的老同学聚会，一方面也是10年的聚会，另外一方面也是大家为

我接风洗尘，作为我曾经的义哥姚哥当然义不容辞的张罗起来了。

吴梁也来了，而且不是一个人来，带着太太心心一起来的，也确实一如我所料，心心长的很美，是那种纤细柔美，细细的

眼眉，白白的皮肤，站在吴梁身边小鸟依人很般配。吴梁自己也开厂了，做了大老板，财大气粗，说这次同学聚会他包

了，10年同学能聚一起不容易，还有我这个留洋人士回归理应他来请。我也带着物理教授一起盛装出席，频频和曾经的同

学举杯，但是再也不会醉了，同学说话客气，又亲密又疏远，只是我还是叫姚哥姚哥，却没有再叫四眼田鸡，而且慎重其

事地对吴梁说心心好美啊，发自内心的真诚的。

又过了几年，听说吴梁哥哥出事跑路了，吴梁也受了牵连，为哥哥担保10000万，哥哥跑路要吴梁还。后来又陆陆续续听

说心心和吴梁离婚了，女儿留给了吴梁，心心走了。我听到这些心里有一丝难过，但是并没有想要去联络吴梁的冲动。

有一天突然一个陌生号码打我手机，

”喂刺毛，是我，我想跟你借点钱“是吴梁的电话，

”借多少？如果多的话我没有，我也是工薪阶层，教授的工资也不高“

”哦，理解，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转我20万吗？“

”20万啊，这样多，我们刚刚装修好房子付了装修款，手头没有这样多啊“

”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刺毛，那就算了，我再想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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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段时间志明突然找我吃饭，他是在吴梁厂里上班，做吴梁的司机，我欣然答应。志明跟我说，吴梁哥哥的欠款全部

算到了吴梁头上，银行追的很紧，现在工厂也不好做，外面的款子收不回来，还要不停的垫材料款。两年前心心跟吴梁离

婚了，实在熬不下去这样日子，把女儿留给了吴梁。现在吴梁一个人在死熬着厂，死熬着家，一个人很难。我听着听着就

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仿佛吴梁的记忆随着2000年千禧年那个烟花就消散了，我一边还很同情地说这个真的不容易

啊，怎么办啊。也没有跟志明提吴梁借钱的事情。

又过了一年，我结婚生子，暂停了工作，教授跟我建议在这个时候可以考虑去英国读个研究生提升一下学历，一下子就燃

起我斗志，利用三个月时间考了雅思就飞去英国读研究生了，其实也是花一段时间调整自己，工作事业瓶颈，生孩子后身

材变形，对于我自身要求高的人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所有就听了教授建议利用1年时间调整自己的身心顺

便把学历也提升到研究生。2年后又回归到中国，利用了研究生学历顺利进入了省属国企坐上了中层的位

置，也算是功成名就，但是一切又像重新回到原点，刚刚开始，却是一条被设计，被安排的路，没有最初

那份怦然心动。

===============================================================================缺席葬礼，回不去的青春

吴梁还是走了，带着对女儿的不舍，和对父母的留恋走了。听说走的时候人很瘦，只有70斤了。志明电话

我，问我要不要出席他的葬礼。

我淡淡的说我就不去了，我不想看见他最后的样子，其实后来他的生活早已经没有交集，我所怀念和留恋也

只是高中时代那个沉默的背影，那个戴着眼镜的白衣少年，或者也只是我自己的青春，那个总是以旁观者的

角度去观察着他们的青春，我的青春岁月就在窗里面，不曾逾越过那道窗。而窗外的世界正是我渴望的青

春，通宵达旦的电影，迪斯科舞厅跳舞，朋友的聚会，我曾经那样的近距离接触过他们，然后转身还是拿起

了书本把青春关在了窗外。

我怕他的样子就像他家的电话号码会随着烟花一样消散，

让我对他的记忆还是那个站在我窗外的白衣少年，

那个能淡定地站出来指责高静静的爸爸正义的吴梁，

那个给我抛纸团抗下所有的同学，

那个被我摔碎眼镜却一声不发的小男孩。

谢谢你曾经出现在我的青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