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科学研究证明,女性确实想得比较多,好吧,我保持微笑不反驳。
我只是中国万千学子中最普通的一个,甚至更普通。九七年出生,射手座,身高167,体重直逼120斤,迄今还没有过男朋友的北方女汉子……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可以把自己介绍的有特点,不容易被别人遗忘一点,即便如此,我也想把我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记录下来,当我老了的时候,坐在摇椅上细细品味我年轻时的青涩,应该也会别有一番滋味吧!
暑假两个月,出于无聊,更出于生活所迫,打算去打工,即便这个新城市未知,陌生。当然我也照做了。这个新城市是一个一线城市,但我要做的活是毫无技术含量的,人们口中的廉价劳动力。原本以为这种按小时算的工作只要一天做久一点,应该会赚多一点,但由于我们是通过劳务公司(中介)进来的,到最后本就不多的工钱被剥削的所剩无几。旁人听了都说不值,我表面应和着,但我心里并不完全这样想……
中介篇
中介在一开始为我们渲染了良好的薪资待遇,住宿条件以及种种福利……哎,恨年少,很无知,恨耳根子软,更恨那些无良中介……当然,为了安慰我幼小的心灵,我权当是我在这次经历中买到的经验。
而中介提供给我们的现实条件是:住宿:一楼是商品房,我们住二楼,吵了一点,我忍,屋子在原本的卧室卫生间等的基础上有分割了N多个“卧室”。我们住的那一个,在摆了一张所谓的大床之后,只剩半米宽的走道,还放了半张破烂不堪的桌子,忘了说,还有一台随时会自己停下来的壁挂式空调,隔音效果那就不用说了,某次我上夜班的时候,宿舍的小伙伴告诉我隔壁晚上“做运动”,传出来的声音就在耳旁。她和另一个舍友不知道是该尴尬还是该尴尬。卫生间,男女同用,异味加污垢实在难以忍受,所以我们选择找公厕。
班车:要么是小型的面包车,一辆车加司机13.4个人,要么是大金杯,就是电影里常常演的那种绑架人开的车,挤24.5个人,而车里的人,除了我们这些“学生工”,剩下的都是“社会工”,用鱼龙混杂形容好似也不为过。这里面,女生挺少的,好在一起来的男生都很绅士,懂得照顾女生,日子过得也不必太担忧。
薪资方面,一开始中介告诉我们做够七天才给工资,但是到一个月快要结束的时候,中介威胁我们做不够两个月不给开工资,还说什么一开始就告诉过我们,他们这样的行为让我一个没有多接触过社会的学生妹子很不满意,不过更多的是失望,但我们不会就此妥协。最后,种种反抗,周旋后,扣我们300元,水电费收我们150元,一共450元,我们离开的时候,女生给了1000元,男生500元,剩下的工资下一个月才可以结清。
工厂篇
再聊聊厂里的工作,我们是在一个做车灯的厂子工作,里面有注塑,镀铝,总装,包装等车间,我们这些临时工被随机分到不同的车间,做一些一学就会的活儿。我们同行的三个女生中,一个被分到了总装车间,有空调,偶尔会有点冷,另一个女孩和我被分到了注塑车间,一个特别特别“温暖”的车间,即使外面下雨会有点冷,我们依旧很炎热,好在开始工作时,可以给你吹个电扇。我们需要上白班和夜班,所以我们俩即使在一个车间,也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组。
车间里面工人之间虽然关系稍有点复杂,但是对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毛孩子还是比较善良的,可能我们的年龄和他们的孩子年龄相仿吧!我们一个车间有两个班组,每个班组有一个班长,负责分配任务。有两个模具修理师(后面简称模修),他们的工作时间比较灵活,在生产的车灯连续出现问题时,说明是机器出现了问题,这时候就由模修来调试机器,或是生产不同型号的车灯时,需要调换机器中的模具,都是由他们来完成。还有两个物流,负责运送生产所用的材料。剩下的员工都是配合机器来干活,不同型号的车灯生产时,要做不同的活,但都类似于流水线,人是不可以随意离开地,如果想要上厕所,就需要找人替一会儿了。这也是这些工作中技术含量最低,学得最快,最枯燥无味的活儿了。而我们这些临时工都会加入到这个群体中,从早到晚,重复同样一个动作,除了吃饭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男性会有抽烟时间,然而这和我没有一点点关系。
刚刚工作的第一天,我感受到了这个车间在炎炎夏日中是多么多么的暖和……没有空调,只有在干活的地方有电扇可以吹。可能是因为工作太过无聊,当身旁有一点点声响,就会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是谁路过,他要做什么,好似这成为了这无聊工作中最有趣的事情。如果是上夜班,就更让人崩溃了。第一次上夜班的时候,由于我和大家都不熟,没人找我聊天磨时间,一整夜几乎是我一人熬过来的。我犯困,我害怕,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人是群居动物,没有伙伴是会孤独而亡的。每一次望向窗外,都是漆黑一片,看不到月亮,也没有星星,更没有人走动,只有窗外无尽的黑。再次望向窗外的时候,盼望着能够比之前一次亮一点点,但是并没有,只会觉得更黑,而那种黑会把你吞噬,让你崩溃,绝望,郁郁而终……
小哥哥篇
庆幸的是,在那本该漫长,无聊,苟且的一个月里,出现了一个小哥哥。他好似这黑暗中的一道有些忽闪阳光,成了我唯一的念头。也是他让我明白了电视剧《我的前半生》中,贺涵告诉罗子君,为什么陈俊生会喜欢一个不及她美丽,时尚,贤惠的凌琳……小哥哥是我们车间的模修,每当他闲的时候,他就会找我们这些守着机器干活的人闲聊,打发时间,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我刚去的那天,只有班长和一些年龄稍长又健谈的姐姐们会主动与我搭话,而小哥哥并没有理我,甚至都没有像别的年轻人一样假装检查产品然后顺便瞅瞅我这个新来的姑娘。小哥哥是九五年的,却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比我还嫩。不知是出于南方人的原因还是别的,海拔174,站我旁边实在没比我高多少,瘦到不要不要的那种,尤其是站在那些大腹便便的大叔们旁边,更显得小清新。或许是年龄相仿,不好意思过来搭话,又有可能是怕无聊的工人说闲话,又或许是个闷骚的人……
我们聊天的开始有点特别,他第一天时一整天都没有和我说话,第二天下午,由于活儿比较简单,整个人特别放松,一屁股坐在铁凳子上,手里继续干活,双腿叉开,双脚踩在了一个大箱子上面,总之就是坐姿特别地豪放,嘴里还哼着点小曲……就在此时,小哥哥走过来,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只是走到我身旁的时候说了一句:“坐文雅点,妹妹。”由于我处在一种放飞自我的状态下,再加上我长期带耳机听力比较差,以及他的带点糯糯的南方口音,我只听到了他是和我说话,但说什么并没有听清,我本能地直起身子抬头呆呆地望着他“嗯?”了一句,他又回头稍大声一点重复了一遍,转头走了。然而,我的反应弧长到自己在嘴里喃喃了几遍后才恍然大悟,我瞬间就合上双腿,假装很淑女,很端庄的样子。我当时能感受得到我究竟有多尴尬,脸有多烫。我很感激他,说完以后就离开了,没有留下来与我分享这尴尬。
过了一会儿,他又走过来看生产的车灯,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内心是想与我聊天的,我猜是南方人大都比较含蓄,婉约,所以就我先来开个头,我问他,“你是九几年的?”他说“九五的。”他还没来得及问我哪年的,我就赶着说:“我九七的,但是你看起来比我还嫩,我都不好意思叫你哥哥。”他的回答虽然牛头不对马嘴,却让我想要进一步了解他,他说:“那也不一样,我出来混社会多久了,你还是个在学校上学的学生。”事实证明,他是个有故事的小哥哥,但这是在我们分离以后的聊天中得知的。
从那开始,我们的距离在渐渐拉近,他和别人一样叫我小妹,小妹妹,但我从未喊过他哥。在我心中,大哥大姐的称呼只是出于一种礼貌,但是更多的是疏远,包括我的亲姐姐,我每次喊她都是直呼大名或是喊个爱称。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小哥哥叫什么名字,我就问他,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我,只是说:“这个车间只有我一个人姓周,你自己到名单上去找吧!”然而我并不知道有什么名单,他只说,那就算了。留我一人凌乱在风中……每天都能听到车间一个名字被喊N多遍,但我并不知道这人是谁。直到有一天,他和我聊天时,又有人在喊这个名字,他就走了。豁然开朗,我知道他叫什么了。即便如此,每次我的机器出现问题需要找他解决的时候,我都不会在偌大的车间喊他的名字或是哥哥,我只会慢悠悠地找到他,站定在他面前,看着他告诉他机器出问题了,后来的后来,我们都无需言语,一个眼神就够了。
在我们熟了之后,他会经常帮我干活,每次接触不同型号的车灯需要有人教的时候,都是他来教我。尽管他会嫌弃我笨,但是他还是会一本正经,不厌其烦地教我。我很享受那个过程,好像他的眼里只有我,我的眼里只有他……从他开始,好像日子也没那么无聊难挨了。那种感觉有一点像初中的时候不喜欢上学,但是每到放假又盼着早点开学见到那个人……
到后来,我发现我变了。我本是一个相对独立,不愿接受他人帮助的女汉子,但是遇见他之后,之前的原则都丢了,我好像没那么独立了,变得有些矫情,任性,喜欢撒娇,想要依赖,我从未想过我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我们喜欢的东西一点都不一样,就如,我喜欢听音乐,他却不喜欢,反而喜欢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游戏;我活在幻想里,他活在现实中,用他的话讲,我们之间区别的实质是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我做不到和不喜欢的人多说话,他却能忍住心中的不快与他们打交道……我绞尽脑汁去想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大概就只剩下聊天时都喜欢用省略号吧!
他爱抽烟,尤其是落寞是抽烟的样子,太迷人了,真的让人不舍得移开眼睛,但我每次见他抽烟都会故作反感,因为他抽烟的频率实在太高了,但他身上的烟草味总能让人如痴如醉……
偶尔,他像个孩子,若是哪里受伤了就会矫情地让你帮他吹吹,每当这时我都会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有时,他又真的像个哥哥一样给你讲一些大道理,告诉你要相信自己,要有自己的原则,标准,不要跟风学别人……
我要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是上夜班,我知道夜晚会让人更加感性,但我装作一副很开心,终于要离开这鬼地方的样子,但是,最后一晚时 ,我略带调侃的问他:“我走后会你想我吗?”他笑着说想个屁啊!我很气,我说:“对啊,我走后你就不用帮我干活了,是吧?”他竟然就那样顺着我的话往下讲,我真的好伤心啊,哼,我决定不理他。他看我不开心,又说:“大哥明天请你吃饭,好不好?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让后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美食,问我吃什么。我知道他是真心邀请我,但我还是很直接地拒绝了。我讨厌那种正儿八经地离别,他的再三邀请都被我拒绝了,他有点无奈,有点尴尬,转头出去抽烟,我都想抽他……
凌晨两点的时候,他坐在我旁边,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打着他的王者农药,但我觉得那样的感觉很舒适,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我们都安静地做着各自的事情,陪着彼此就好。再后来,他困了,去睡觉了……天快亮时,他又过来了,我照旧问他:“睡好了?”他没有如往常一样接我的话,而是问道:“你知道你要走,我是什么感觉吗?”我笑着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他说:“好像是我这个爸爸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要离开家了。”我实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但我知道多少他还是有点不舍的。天终究还是亮了,离别还是来了,我有想过好多次,走之前一定要抱抱他,然后告诉他不用太想我……
但是事与愿违,走的时候太多人在旁边了,而且他那会儿也很忙,没空理我,我就那样抱憾走了。本来上夜班时,白天需要补一整天的觉,但是我需要洗澡,收拾东西,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回家。买的是半夜的火车票,收拾好一切之后就快中午12点了,实在无聊,刷起了朋友圈,看到好多人都在聊《战狼2》。我也有些想看,但我又懒得一个人出去,我就问他,能不能陪我去看电影,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应,我知道那会儿他一定在补觉,但心中还是有点失望,气呼呼的睡了过去。下午快两点的时候,母亲大人一个电话炸过来,问我怎么不回她微信,我迷迷糊糊的告诉她,我!在!补!觉!然后,妈妈说,那你继续睡吧。我忍着困意点开微信想看看我心心念念的小哥哥有没有回我,OMG!回我了,直接让我发地址过来找我,好吧,就是这么没出息,瞬间不困了……
然后我们去看电影,《战狼2》已经满座了,我们很无奈,只剩下了《建军大业》,其实看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虽然看电影时我困得要死,但我坚持睁大我的眼睛假装再看,偶尔他会倚在我耳边和我说话,我喜欢他贴着我的耳朵和我说话,除了有可爱的南方口音传入我耳中,鼻息还会传来他淡淡的烟草味……结束之后,他坚持带我吃饭,也好,那我们可以再待久一点,时光再慢一点。吃饭时,他很照顾我,他看得出我喜欢吃扇贝,却吃不了辣,他会提醒我喝一点酸梅汤,别着急……
最后他又打车送我回去,他和司机说等他一下,说几句话就走。他下车嘱咐我自己小心一点,到了说一声,以后去了有他的地方就给他打电话,他就能带我玩,我说,你到了有我的地方也要给我打电话,虽然我不能包吃包住,但我可以陪你玩,他只道一声好。我说:“抱抱。”他之前总这样调侃我,但却从来都只是嘴上说说,对我没有任何一点点的侵犯,做的最亲近的动作大概就是摸摸我的头了,然后告诉我乖。他没有接受,预料之中,我早想好了,我说你抱我一下又不占我便宜,然后一副又生气,又想哭的表情。预料之中,他妥协了。但那一抱我还未来得及感受,他就松开了,我……
他大概看得出我喜欢他,后来的聊天中,他总要先说小妹,不知是在提醒我,还是在提醒他自己。后来的后来,他说其实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他叫我小妹……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真的好大,所以我不敢鼓起勇气告诉他,我担心如果我们在一起不合适会不会分手,那样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我担心以后……
我告诉自己,萍水相逢的爱恋留在心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