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像夏天 一个像秋天

        二十四年前的秋天,十年前的夏天,老天像是早有安排,在我这人生剧本里送来了两个重要人物。就像埋下了两枚性子完全不同的种子—— 一个带着秋天的沉静,一个燃着夏天的热烈,如今在这个家里,成了彼此最暖的依靠。

        2001年的金秋十月,还没太做好当妈的准备,老大就来了。生他那天遭了不少罪,疼了一天一夜,羊水都快耗尽了,他还是不肯出来。最后怕出意外,只好剖了腹。第一眼看见他时,那双眼乌溜溜的,正瞅着周遭新鲜的一切,像秋日刚升起的太阳,不烫人,却透着股安稳的暖意。那时候哪能想到,十四年之后,家里会再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孩子—— 像盛夏晌午的太阳,热辣辣的,能把整个屋子都照得亮堂堂。

        老大打小就带着秋天的含蓄劲儿。啥事儿都不争不抢,慢腾腾的。在学校里是那种不显眼的乖学生,在家里也让人省心。从不惹麻烦,长辈说啥都听,就算心里不乐意,也还是照着做。上学时成绩不算突出,责任感却比谁都强:每次学校大扫除,他总要把桌椅摆得整整齐齐,窗户关严实了才肯回家。可这份沉稳搁在学习上,反倒成了“甜蜜的负担”。一道数学题能盯着作业本琢磨半小时,有时候反反复复讲好几遍,他还是一脸迷茫。在那个拿成绩论高低的学生时代,孩子眼里的光慢慢淡了,青春期也像是蒙了层灰。十六七岁那阵,他越发不爱说话,脾气也倔,跟我们交流少了,习惯把啥都藏在心里,像秋日的稻穗,把饱满的果子悄悄沉在底下。

      老二来的时候,像一场突然的雷阵雨,一下子就把家里的平静给搅活了。他生在暑伏天,空气热得纹丝不动,这孩子的哭声却震天响,唯独听到我和他爸说话,哭声会突然停了,好像在偷偷听我们聊天。其实早在娘胎里,他就总爱扭来扭去,回应我们的对话呢。

      人家说 “三翻、六坐、九爬”,他每一步都比同龄孩子早,像是急着要扑进这个啥都新鲜的世界。八个月就满屋子爬,刚学会走路就撒开腿跑,活脱脱一个风一样的小子。说话快、吃饭快,就连跟人拌嘴都像蹦豆子似的,干啥都风风火火。

        八岁那年暑假,他用一个星期背会了《岳阳楼记》。我兑现承诺,陪他去了湖南岳阳。站在岳阳楼下,他清亮的背诵声,与千年古楼相映成趣。钢琴考级前那段日子,每天放学后背定了练一小时琴,指尖在琴键上飞快地动着,额角的汗顺着脸往下流,后背却一直挺得笔直,像棵迎着太阳长的向日葵。

        这两个性子完全不同的孩子,偏偏有种奇妙的默契。俩孩子在家时,老大总不自觉地当起临时家长,把老二的衣食住行照顾得妥妥帖帖,有时候比我这当妈的还细心。老二要是看上啥玩具,在爸妈这儿没辙,转头找哥哥,十有八九能如愿。他们会凑在一起约着吃串,偷打游戏,结成牢不可破的“攻守同盟”。老大工作后第一次出差坐飞机,看见一款精致的飞机模型,立马想到弟弟肯定喜欢,硬是忍着没吃午饭,把省下来的钱换成飞机模型背回了家。这些闪光的瞬间,酿成了只属于他们的甜。

      如今老大长成了挺拔的小伙子,话还是不多,却总在他爸晚归时,在客厅留一盏暖乎乎的灯。老二依旧玩心重,为了多挤出点时间疯玩,学习和生活上总有点马虎,还常噘着嘴说没玩够。可日子明明在往好里走—— 老大递过来的水,温度总刚刚好;老二讲起历史故事来,竟然也能滔滔不绝。

      望着他们的背影,我忽然明白,生命最奇妙的馈赠从来不是一模一样的完美,而是让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在同一个家里,像春秋四季那样交替着,把各自的棱角磨成温润的光,一起酿成岁月里最醇厚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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