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心里有些烦闷,一些事情不知该如何进行,思来想去,烦躁里生出气愤来,便索性抛下这些无聊的包袱,去看看春暖花开的大海和岸上来往的人们。
时值四月,秦皇岛的春天已悄然来临,出了校门往南走着,活动开的筋骨唤醒了汗腺,没走几步,身上竟洇出一层细汗来,我只得把两只袖子撸起到肘上,这才发现,路上的人都已经换上了单薄的衬衫,只有我还穿着冬季的保暖衣服,像是个从冰天雪地里走来对天气麻木不仁的怪物。道路两旁的树开着细密的白花,远远望去像是一层雪覆在嫩绿的树叶上,走到近处,则看见一片片的花瓣之间伸出金黄的蕊,散发着馥郁的香气,想来再慵懒的蝴蝶也会忍不住地凑上前去,竭力吮吸这春天的芳菲和精华。我站在树下,一阵风吹来,漫天飞舞着雪花,风停雪止,它们却从未在意我的欣赏和惆怅。
走着走着,街道和楼房像巨幕一样渐渐从视野里拉开,绿色的海面和凉凉的海风向我扑来,我精神为之一振,刚才一身的燥热早已被海风吹得干干净净,连脸上都沾满海盐的味道,踏上绵软的沙滩,一拐一拐地向着碧绿的海面走去。海水退了又来,行人来了又去,风筝和太阳静静地定在天上,修长的堤岸横亘在潮波泛起的海面上。这一片海被圈了起来,只留下南面一隅,和碧波万顷的渤海相连。这时算是风平浪静,海面看起来像个湖面。脑海里,波涛翻滚的汹涌巨浪一直令我神往,我来这里读书四年,却不知眼前温和的海发起脾气来会是个什么模样。
面对浩瀚的海天盛景,想起了苏子的客人般“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悲怆。的确,我,乃至整个人类,都只不过是茫茫宇宙里的一粒尘埃罢了,任何的冲击都会令其灰飞烟灭,这话孙连城区长也十分首肯,但我这样渺小的人和浅薄的思想,又怎会去关心如此宏大的生命课题呢,古人真是闲啊,闲而生愁,而我们现在,日常的生活琐碎如麻,令人疲惫,连来到海边散步都好像是从上天那里偷来时光,这位客人悬格太高,其胸怀宇宙,才生出了常人不会有的烦恼罢,把生活里的小事做好,就算是活得畅快,不枉此生,而对于生命的思考,不如交给哲学家、思想家们代劳,我们就不用为此“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了。
不远处,一对对男女在岸上游荡、嬉戏,不时发出几声尖叫,欢乐的笑声消散在风里,也有孤独一人的,或是在海边散着步,或是坐在沙滩上,抱着膝盖望向深邃无垠的海面。一个中年人放着风筝,在平坦的沙滩上兀自立着,细线恍若游丝闪着光消失在空中,他看起来气定神闲,像极了一座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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