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们一起上班的有一位胖大姐叫容姐,荣姐个头一般,有些胖。但每天的心情也很好,也从来没有打算减肥的念头,仿佛她认定自己天生长成这样的样子,不讨厌,不苛求。
常常有比她瘦的女孩子成天嚷嚷着减肥,说自己有多胖多胖,天天折腾自己,要嘛早餐不吃,要嘛中餐晚餐不吃,可是饭点一过,熬不住又去买零食来吃。荣姐却每日三餐照旧,也不递减自己的饭量,胃口还行。那些个姑娘折腾了一通,体重一点没减下去,有很多还有上升的趋势,于是在那里大呼小叫,要死要活。说什么早知道我还不如不减呢,白白受了些苦。看完她们像是电视剧情一般的喜怒忧伤,荣姐仍然是淡定地笑着。
荣姐的体重像一个固定物体那般不会减一斤,也不会增一斤。即使她偶尔吃宵夜也不会增重。荣姐平时跟我们一样,做一样的事,不过,偶尔,她还负责去厨房做菜。有几次,客人点着几道菜,连厨师都没听说过,更不会做了。而荣姐却会做,客人点的,全是老式的菜,大多是乡下 的菜,还带有某个乡下的地方特色。这些菜,自然是厨师做不来 的,因为厨师不是本地人,即使学着做,但细节方面还是不行。于是厨师叫蓉姐去做,荣姐做出来,正合他们的胃口,大概从前他们在乡下时,他们的娘或者屋里人做的就是这个味道。
其中有一道菜,叫做糖果子。这是一道高糖高脂肪,高热量的食物。对于减肥者来说,这道菜是大忌,像是毒药一样千万不能碰。
其实这道菜在我小时候的年夜饭餐桌上也有,我现在还特别回味它的味道。它是由猪的肥肉在油锅里炸得晶莹透亮后,再浸泡在红糖熬成的糖汁里,最后形成的糖块,我们叫糖果子。在年夜饭的餐桌上,没多久它就冷却了,凝结成一整块,分也分不开。但是小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吃,那样的甜,入口即化,又因为油脂的充足,吃一口就饱了。那种满足感是整桌其他菜不能给予的。
但是因为它的高热量,吃多了也造成健康的隐患。我们在追求健康理念的同时,慢慢摒弃了它。现在的人几乎都不会做这道菜了,也鲜少有人吃它。
我们餐馆为什么会有?也是因为面对一些顾客的需求,来我们这儿消费的客人,指不定就会点上一些忆苦思甜的菜,比如野菜根,南瓜汤,荞麦面,苞谷饭,还有比较油腻的猪油渣,糖果子。其实后这两道菜很多时候他们一般是没怎么吃的。当他们点这些菜的同时,其实是在回放自己以前的艰苦岁月,过去的时光随着上菜的同时也被他们端了出来。
桌上坐的满满一桌人,几乎全是老前辈,他们推杯论盏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那个年代饿饭是常有的事,吃草根,啃树皮,挖野菜。没有粮食吃,更不要说吃肉了。一位长者说自己小时候,常年吃米糠烙饼,结果吃进去,拉不出,那难受劲儿,他一边说着一边脸扭曲着。仿佛又回到到当年难过的情景里去了。还有一位,说起他大年三十家里没有人,也没有吃的,看见自家房顶上有一个老葫芦,于是爬上房顶把老葫芦摘了下来,期间还摔了一跤,只是幸好没事啊,不过自己吓傻了。但肚子仍然清晰地饿着,仍然要煮那老葫芦来吃,不过,怎么也煮不熟,煮了一天也没煮熟,这时候从年三十过渡到初一,也就是从头年煮到第二年了,一年也没煮熟。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笑,全桌的人也都忍住笑了,仔细一看,他竟然笑出了泪花…………
这一桌人,他们会不定时的来我们饭店聚餐。从第一次吃过我们饭店的特色菜肴后,以后就成为了我们这家饭店的VIP顾客。长期定在我们饭店聚餐了。他们平时也都天南海北地住着,但,一段时间后必要聚在一起。他们大概是搜罗了整个城市的饭店,只有我们这儿能提供给他们这样的菜式,这儿便变成了他们聚集的根据地。
他们每一次来,便要找荣姐,因为只有荣姐才能做出他们想吃的菜的味道。又是野菜根,窝窝头,老南瓜,荞麦面,猪油渣,油炸肥肠,糖果子……
他们点过菜后,荣姐就跑去忙了,而我看见荣姐也是十分开心的,他们每一次来,就像好久不见的朋友,大家也都忙着准备去了。我也奔忙着去厨房,为荣姐打下手去,对于那道糖果子的菜,也会忍不住咬它一口,啊,这真是一道让人又爱又恨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