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河圆梦】第13章（上）
心头之恨，命运急转
——一部特写父辈火热年代的长篇小说
作者：牛国君
钱鹏程，那个曾经在阳光下奔跑嬉戏的孩童，如今却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生命之火虽未熄灭，却因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而黯淡无光，脑瘫的阴影如影随形，成为这个家庭挥之不去的梦魇。钱万里，这位一向坚韧不拔的汉子，此刻内心仿佛被千万把利刃切割，痛苦与愤怒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紧紧束缚着他的灵魂。他凝视着昏睡的妻子，又望向手术室中那个被白纱包裹的儿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冲动，恨不得立刻将那个肇事司机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顾青连终于从沉睡中苏醒，疲惫的眼眸中闪烁着对丈夫的依赖与歉意。钱万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脸上的青筋如同虬龙般盘踞，他急切地追问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孩子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不幸？那个肇事司机呢？”
顾青连挣扎着坐起身，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都怪我，没有照顾好鹏程……”钱万里紧紧握住妻子的手，试图传递一丝温暖与安慰：“青连，这不怪你，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经过，还有那个肇事司机，他有没有逃跑？”
顾青连摇了摇头，哽咽着说：“他没有跑。车祸发生后，他立刻把鹏程送到了医院。我赶到的时候，只匆匆看了一眼，鹏秀告诉我，就是他撞了鹏程。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孩子，根本顾不上其他。后来，他到医院交了一万块的医药费，单子上的签名是陆天，我想应该就是他。”
钱万里闻言，眉头紧锁：“鹏秀和鹏程呢？那个司机是哪个村的？”
顾青连再次泪如雨下，讲述了那个令人心碎的日子：“镇子上唱大戏，两个孩子瞒着我偷偷去看。我当时在地里干活，听到消息后，扔下锄头就往县城赶……”
“鹏秀不是在镇上上学吗？她怎么能带鹏程去？”钱万里不解地问。
“那天是星期六，鹏秀回家拿东西，说起镇上的大戏，鹏程就吵着要去。我叮嘱鹏秀别带他，可她还是偷偷带了。山路崎岖，我就怕出事……”顾青连泣不成声。
她接着讲述：“我赶到现场时，看到路上满是血迹，青草都被染红了。到医院后，鹏秀告诉我，他们边走边玩，鹏程去抓蝴蝶，结果一辆车从拐弯处冲了出来。司机紧急刹车，但路面太陡，还是撞上了鹏程。几个孩子吓傻了，鹏秀哭着跟司机去了医院，其他孩子跑回村通知了我。”
正当钱万里沉浸在悲痛与愤怒中时，病房门口探进一颗脑袋，随后，一个三十多岁、身材单薄、满脸胡茬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褪色的蓝色卡袖，脚蹬布鞋，双手提着一袋水果，满脸愧色。
“大哥，嫂子，事情就是这样。撞了孩子后，我立刻将孩子送到医院。这几天我一直打听消息，但不敢露面，怕你们情绪激动。我知道我有责任……”男人低着头，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
钱万里看着这个男人，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眼前的他，穿着朴素，面容憔悴，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钱万里的眼神中，愤怒逐渐转化为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对肇事者的怨恨，也有对命运无常的无奈与感慨。
顾青连则在一旁喃喃自语，怨恨与悲伤交织在一起，而那个男人，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仿佛在用这种方式，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