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W:
你好!第一次给你写信,激动万分……
我叫零宸,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的,但我希望有一天你会知道我。
现在是八月了。咸阳的天气还是热的要命,我一直钻在家里,躲避这个酷热的夏天,即使我已经没有享受暑假的资格了。
前几天的暴雨之后,气温又逐渐回升。好在入夜之后的温度倒是清爽,甚至有丝丝凉意。我经常趁黑坐在开元广场后的台阶上,那是一座称之为“南山”的地方,有时候会把马頔的《南山南》拿来比较,只是这座山却错落在了北方。我不会觉得遗憾,甚至极度喜欢。我知道你也不会,因为我认识的你懂得尊重每一个人的喜好。
坐在台阶上的我时常会遐想,但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在瞠目欣赏这座城市。你知道吗?坐在不同的阶层上会有不同的感受。它和人所拥有的金钱地位派分出的阶层的感受是大致吻合的。兴致来时,我会戴着耳机,听着慢歌一口气窜到山顶,可能连我自己都没觉察到,就已经无路可走了。我沉浸在慢歌的婉转里,压抑的歌词总会将我的情绪激发至极致。大多时候,在听歌的时候,我会短暂地逃脱地球,总以为在一层虚拟的空间里追寻生活。
我有时候会想到你,想到我们同在北方城市,但我却只能通过网络看见你。这种顷刻之间建立的亲近之后的疏离感折磨的我心力憔悴。在我的记忆里,你来到西安是你我平生在地球这个圆体上最接近的距离,但我却因为种种原因不曾去看过你,历经波澜的你,肯定知道很多时候人总有一些奇妙的说不出理由的无能为力,而正是这些无力感才让现实更为现实,你说,是吧。
W,我不知道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许是我活了这么久以来思考的最为深邃的问题了。可我依然在汗流浃背的夏日努力吃饭,在寒风凛冽的冬日里努力晨跑,我在努力的活着,因为我知道只有活着,才有不断追寻答案的资格。
我想我闭着眼睛都会知道你的回答,或许你压根就不会考虑如此无意义的问题。你活的如此开心洒脱,在你眼里,活着就是无穷尽的享受生活本身,因为享受生活,才不会费尽心思的折磨脑袋去论叙那样一个虚妄的现实问题。这才是我无比喜欢你的重要原因。
W,不知道你有没有失眠的经历,我老是觉得在我的灵魂里,童年和成年这两个阶段是互相颠倒的。你能想象在本该天真的没心没肺的小时候,我每晚都会睁着泛白的眼仁去巡视天花板,尽管它也只是泛有几个黑点的白色墙壁。在那样一个懵懂的年龄里,我并不知道在另一个国度里有一个叫做弗吉尼亚·沃尔夫的存在,更不知道她还因为墙上的斑点而兴致勃勃的写了一本小说。长大后,我费尽脑门的去欣赏这本书,却发现再也安不下心来,因此也一直在懊恼当年盯着天花板的时候没有认识她。
那时候,失眠是整宿整宿的,或几天,或一年,我总是在别人的呼噜声中艳羡着属于普通人的普通行为。可在成年时,却正好相反,这是一个多么戏剧化的玩笑啊。每天从睡梦中醒来,从浑噩中睡去,似乎童年里亏欠的睡眠要用现在的时日来偿还。
我不断地逼迫自己,想以清醒来面对黎明。也因此养成了很多习惯——通俗的大多数人的习惯,看书,写字,跑步,黑暗中发呆……
哦,对了,你发过呆吗?像一个静物般不具思维的存在,仅仅把自己物化为一个东西,随便什么,那种状态下的人是没有感情没有苦恼的,我也不会因为失去你而心伤,但也只是在发呆的时段,,过了依然得活到人世来。我似乎一直在脱离躯体生活,不过只要是开心的也未尝不可。
W,写着写着,天就黑了。要不是晚风使大了劲,我可能还在不断地写字中。你看,蛋黄色的月亮周围布满了余韵,活像一块玉盘,点缀着那一片漆黑的夜空,夜空下的城市热闹起来了。
收起阳台的衣物,那已经是两年前读书时买的T恤和牛仔裤了。小心折叠起来,摆放在衣橱里。余光无意间扫描到那件印有你的头像的抱枕,我特意挑了一张你去日本旅游时的,阳光一点的,但其实你的每一张照片都和你本人一样明朗。我不舍的把它放在衣橱里,但我只能把它放在衣橱里,你总也不想在40度的天气里我时时抱着它入睡吧。
关闭橱门时,不小心撞到了胳膊,我努了努嘴,强忍着泪花,看向淡绿色床单上熟睡的猫咪。忘了告诉你,我养了一只黄色的中国田园猫,它属鸡。
还好它没醒。我用另一只手敷了敷撞破皮的胳膊,血液鲜红的裸露在眼前。看来,今晚开元广场的台阶该多等我几分钟了。
W,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我想再出去坐会,有些习惯是很难被阻止的,就像在黑暗里发呆。
我会再给你写信的……
约1.1公里外的你的陌生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