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你说你喜欢雨,但是你在下雨的时候打伞。
你说你喜欢太阳,但是你在阳光明媚的时候躲在阴凉的地方。
你说你喜欢风,但是在刮风的时候你却关上窗户。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害怕你说你也喜欢我。
——威廉·莎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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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出门,惊见门外有雨。是那种淅淅沥沥的小雨,有一滴没一滴的,实在不成样子。
如今的季节真是乱来,不看眼日历,都难分清春夏。雨倒有些乍暖还寒的意思。可一上公交,雾气氤氲,恍若蒸笼。再看窗外的雨,也像是浴池里,蒸汽在天花板上凝成的小水滴。
我是个爱雨的人。不过,大多数时候的雨都不怎么讨喜。倒不是虚伪,更像是一种类似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钟意,且自觉浪漫。总有些疑心,我这样的挑剔是否与强迫症有关。细细想来,这是决计不能承认的。我的浪漫,又如何能不是根源于自身的。
雨是分南北的,也是分四季的。四个季节作为时间的划分标准也许还不够细致,但如今我连四季也区分得勉强,用四季来划分已经够繁琐了。南方的雨,不像北方秋冬春三季皆少。她的拜访是赖在家中不走的,故而总惹我烦心。这种情绪在大前年的上海之行后,更为强烈。上海的冬季竟然可以下起中雨,它让我相信了以前以为的“谣言”——南方的冬天比北方更冷。不同于北风凛冽如刀,那是一种黏附在皮肤上的寒冷,即使习惯性地裹紧了外套,也像是裹紧了一条浸满冰水的抹布。
春秋似乎总在冬夏间飘摇不定,难以自持。春秋的雨犹犹豫豫,恁的不爽利。虽并不至于惹人厌恶,却也难生好感。所以,夏天的雨是重点。当然,是北方的夏天。我大概永远也不会有勇气去见识梅雨。
我爱雨,是不遮掩的,而非叶公好龙式的。我钟爱的雨,必然是天正热,日子正干脆时候的。雨水在滚烫的地面上摔成水雾,烟雨朦胧,人也开始失真。
若是那种淅淅沥沥的小雨,羞羞答答,总让我想起菜市场跳出水盆,跌在地上的鱼——身上不知是水还是黏液,沾惹尘土,泛着死气。最好是场偶遇,一瓢一瓢地泼洒,从上到下浇个通透,真个身心舒畅,内外皆净。邂逅这样一场大雨,若不出去走走,着实可惜。漫步在街头的人行道上,看街上的行人仓皇四散,渐与这世界生出一种疏离。这旁观者的景色,总使我迷恋,难以自拔。雨一直下,我便一直走。像酣饮的醉汉,在雨水和雾气里摸索归家的路。雨不停,我也不留。
年少时,总想体验一把《素颜》里“暴雨天,照逛街,偷笑别人花了脸”的窃喜,可惜被雨水打花的镜片不肯让我得偿所愿。雨后醒来细想,说不定花了的镜片倒成了别人的乐子,却也有趣。那个时候,我曾在雨天踏遍整个小城的环路,仍不觉疲累。如今穿上西装,为免失礼于人前,却不得不常在公文包里备伞。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