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场,打篮球可能是最普遍的体育运动了,但凡公共场合都能看到篮球架。开放式的学校操场就不说了,每个分场,招待所,卫生院,甚至火车站广场上都有矗立的篮球架。只要有一个篮球,随时都可以凑几个人打一场。以至于我每次回上海都在看,哪里有篮球架,总是很失望。
每年的春播前,农忙还没开始,场部都要组织一场篮球赛。各个分场早早地组织精兵强将开始训练,领导都非常重视,打招呼,抽调人员,安排训练时间,篮球队的水平体现了分场领导的水平。
对于我们这些队员来说,训练可以不下地,参加比赛可以改善伙食,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我们的教练是部队复员的赵指导员,大不了我们几岁,英气逼人,打篮球的示范动作做的潇洒利落,一个三步篮,从接球,转身,抱着球胳膊左右晃动,跃起,手腕一抖,球出手,“唰”球进篮筐,一气呵成,我们只有赞叹的份了。他教我们打球,也教我们使一些小绝招,比如三步上篮,是争抢最厉害的,这时如果抱球时把胳膊支起来,左右晃动,就可以用胳膊肘的力量打退对手,哈哈!这一招还真的挺管用,自己都被队友打疼过。男队员在他的指导下,不仅球打得好,动作也漂亮,一个个排队上篮时的花式动作眼花缭乱,精彩纷呈。看的人不断叫好。
裁判老赵是个老职工,因为眼睛小,大家都叫他“赵瞎子”,(不好意思了,老赵!大家都这么叫,我也只好跟着叫了。)人们都说“眼小聚光”一点没错,“赵瞎子”的眼睛贼尖,做裁判时,一本正经,任何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们的队服当时叫线衫,线裤,我们女队的号码是我先用笔在左上胸勾出轮廓,再用黄色的开司米绣出来的。现在再看看那些号码的模样,感觉还真的不错。
比赛要开始了,各个分场的队员到了场部,住在学校教室里,床铺是用桦木树枝敲钉起来的双层铺,被子,褥子是自己带的,各个分场的人住在一起,白天比赛是对手,晚上嘻嘻哈哈讲故事、说笑话就成了朋友。
对于我们这些年轻人来说,参加比赛还存了另外一份私心,经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每天白菜,土豆,因为这几天比赛,天天可以吃桌菜,可以吃十个八个菜,真的很美。所以比赛不重要,吃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最后一天,好酒,好菜好热闹。
在比赛中,如果遇到熟人,难免有情面关系,有一次,跟九分场比赛,其中一个队员是老熟人,一米五十的个头,偏偏抢得很凶,我和她都是中锋,我有点不好意思跟她抢,被教练看到了,让我换下,还训了我一顿。事后她还说我,你为什么不抢啊?
在场部的各个分场比赛之前,往往分场的各个生产队也会进行选拔赛,也是最热闹的。有一年,在分场比赛中,我闹出了大笑话。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比赛正在激烈进行中,我一下子接到一个球,回头一看,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转身就一个投篮,球进了!“瞿、瞿"一声哨响,赵瞎子做了一个很潇洒的进球有效手势,全场“轰”的一声,嘘声、笑声响成一片。原来我把球投进了自家的篮筐。这件事,在很多年以后还被人当笑话提起。
其实,每个农场知青心中都有自己的农场往事,青春的往事,留不住的往事, 而因为每年的篮球比赛所产生的趣事,乐事,溴事,真的给单调、枯燥的知青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