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

“为什么？”

“因为故事里的女一号死了，权当作纪念。”

“因为恰好看到它，所以觉得它在叫我。”

“因为从小觉得这身衣服帅。”

……

一

作文按照套路从一个小明的出生讲起。

小明还在腹中的时候就逃过了计生部门的追杀，出生的那一天又以一个干净利落的背跃式跳过了鬼门关，多次抢救后依旧顽强，医生说，命硬。

那个年代还喝不到三鹿牌奶粉，大多数人都是喝着一种叫做麦乳精的类奶粉。小明也不例外，喝着劣质的麦乳精一下子长到了四岁，肾没结石头没大地进了幼儿园。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大人天真地认为小孩子的世界最单纯。其实吧，也未必。小班里五岁不到的屁大小孩们已经知道了人民币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更多的玩具和随之而来的无数羡煞目光。不光知道这儿，他们还知道站队的时候要站到最前面，为了能站到最漂亮的女孩身边，这样就可以拉着她的手走在老师身后。爱美之心人皆有，也算是天性吧。还有的小孩竟然都已经知道拳头能说明问题，解决问题。这一下可就精彩了。不爱说话的小明发现，有人拿着五颜六色的人民币买了最新款的玩具摩托，后面紧跟着好多没有车的小孩，然后他每次站队就可以站到排头，牵着大家公认的最美丽的小女孩的手。没有人敢不让，如果你不让……他会叫来大班的人围住你，上演幼儿组热血高校。

可是小明命硬啊。他没有五颜六色的人民币，但也站过排头拉过漂亮妹子的手。大哥们每次离着他也总有着五六个人的距离。

小班的某一天，老师让孩子们拿起画笔在白纸上画下自己的家。老师看着大家的画，发现小明把天留着白，而云却是蓝色的。老师问小明为什么这么画？

小明说：“云是蓝的更好看……”。

二

十年之后，那群小屁孩还只能是小屁孩。一切仿佛都是幼儿园的2.0升级版。大哥还是大哥，依旧有着高年级的人撑腰，放言要扛下整个中学，一副铜锣湾只有一个陈浩南的样儿。也有没升级的。没升级的是当年幼儿园里那漂亮的女孩，女大十八变，一言不和就长残。

有人问小明后来画得怎么样了，其实也没怎么样，因为自从幼儿园毕业之后就再没有画过了。一个缩放回到现在的小明。他嘴里吐着烟圈，眼里透着杀气，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他心里盘算着，怎么再把弹道调准一点，争取一枪爆头抢到第一滴血。别紧张，那弹那道是指那款脍炙人口的游戏。网吧之外，偶尔也参与几次群架，都是那种不知道打的谁谁谁的群架。也偶尔谈几次早恋，偶尔顶撞顶撞老师……没有什么错与对，你说是对的就是对的了？小明藐视一切，包括那个陈浩南。

小明在想，幼儿园咋就那么傻逼呢？天明明是蓝色的啊。

三

又十年。那个长残了的小女孩又女大十八变，朋友圈里的照片基本抹粉加修图……怎么说呢，网红脸？当年那堆争着站排头的小屁孩们现在又似当年那般争着抢着。可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那大哥已经完全不是小屁孩模样，手里也不是当年那精美的玩具摩托，可是，依然能够站到排头，牵到小手。

那天，小明把烟给戒了。兄弟们吵吵着问他这一回打算戒几天？可是，小明命硬。真戒了。应该说到目前为止没再抽过。你问他为啥戒吧，他和你说为了女主角，因为小说里的女主角死了，林黛玉尚且为花开追悼会，那咱也戒个烟以示惋惜吧。不能理解。

在外冲闯的日子里，小明也曾想过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但是不能。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情味重到世俗的地方，容不下像他这样能戒烟的人。毕竟，还有那些大哥。

可是啊，小明心心念念的毕竟就是那片蓝天，那片云。

现在谁还在乎那蓝色的是天还是云。

又一个狗屁不是的故事写完了。

“为什么？”

“因为半夜突然的清醒。”

所以吧，不是每一件事都有着逻辑缜密的动机，可能只是恰好有着一个浪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