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
——海子
01.想她想得放不下 如果能这样修法 就在此生此世 一定能成佛吧。——仓央嘉措
阳春三月,柔软的阳光倾洒在大地上,视界清澈,连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尘埃都清晰得肉眼可见。校园中的木兰花大捧大捧地开放,香气浓烈,模样喜人。
“叮——”
“下面是听众来信环节——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我们听段音乐放松一下。”校园广播中传出温柔的女声,尾音稍显无奈就是了。
随着悠扬的乐曲再次响起,此时的广播室尤为热闹。
今天的值班主播许格子手忙脚乱地在临场3分钟前做着筛选信件的工作,可偏偏十封中有八封不合格。
反观在一旁撑腮笑看的陈樾——本该负责这份工作的人,许格子的忙乱就显得尤其狼狈。
“喂。格子——”陈樾细白的手指里捏着一摞码得整整齐齐的信件,眼带笑意地故意拖长声音打算逗逗许格子。
“唔?”
——许格子皱眉,并不打算回头理她,手上翻动信件的速度更加快了几分。
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反应,陈樾敛睑深呼吸,将手中已被筛选过的信件放在了桌子上。回身见许格子还手忙脚乱着,忍不住抬脚轻踢了下她屁股。许格子终于抬头递来幽怨的目光,陈樾高挑了眉毛向着桌子努嘴示意:“我可是已经完成工作了哟——”十分阴险的语气。
距离音乐结束还有十几秒,许格子顾不上埋怨她,站起身来下意识拍了拍可能沾到尘土的屁股,接着大步流星地走到话筒前,拉开椅子坐下。
正稳了心神欲切掉音乐,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粉嫩的纸,许格子抬头,握着它的手的主人逆光站着,短发发梢都被阳光镀了金边,对许格子来说略显修长的身材在阳光下投出一道深色的影子,她的脸在背光中看不清晰,声音却异样沉稳地传进许格子耳朵:“格子,先读我的。”
许格子接过,应了声嗯,只当陈樾又耍宝。
“好。下面来阅读第一位同学的信件。
来自陈樾——”
许格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喧闹的校园中不显突兀,但落在陈樾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许格子脸红了,像昨天吃的苹果一样。
陈樾倚在墙边,左腿压着右腿而立。双手则抱在身前。她浅浅地笑着,目光放在桌前的小姑娘身上,将要落地生花。
“陈樾同学来信说,食堂的饭菜越来越难吃了。好。下一位。”出乎陈樾的意料,许格子很快重新进入状态,又展开一边正常的信阅读。
然而陈樾很快发现,许格子握着信的莹白手指在微微颤抖着。
唔,果然还是太心急了吗?——陈樾敛了笑意低头沉吟,开始后悔莽撞地给了她信。毕竟这个小姑娘,是十足的少女。
“叮——”耳畔传来广播结束的提示音,陈樾抬起头来微笑看着那个羞得满面通红紧咬下唇的姑娘。
“Well done.”
陈樾对她说这句,算作鼓励——当然也能说是调戏。
许格子眼睛里盛了水雾,一眨不眨地瞅着陈樾。
空气在陈樾身侧凝结。
她只觉得有一支利箭刺破疾风而来,带着湿润的钝痛穿透心脏——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于是,陈樾服从了自己的心——
快步上前,将许格子转向自己,左手撑在桌子上把许格子困在自己臂下,在许格子懵懂失措的眼神中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接着右手跟上,轻捏住小姑娘的下巴使她的脸微微扬起。
身子微前倾,以唇相覆——
陈樾这辈子做过很多出格的事,但很少有做完之后不让她后悔的,强吻许格子这一件,是唯一的一件。
她没有来得及闭眼睛,许格子也没有。这两人似乎要将彼此直望进灵魂里去。
不知道是谁的唇角最先张开,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触摸,而主动招兵买马,发动新一轮激烈的侵城略地。耳畔是战鼓铮鸣,军临城下紧急警报的号角声令人眩晕;
不知道是谁的眼睛率先紧闭,将全副身心投入到这酣畅的博弈,誓要将对方打到丢盔弃甲。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正呼之欲出,她心口发颤;血液里也有硝火的气味,她疼痛难抑。
浓烈,炽热,愚昧,禁忌,渴望,疼痛,恐惧,喜悦,明艳,低沉,俗气,悲恸……这所有的词语在此刻集聚,它们汇成了两个字——
“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