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服二元对立的时候,即是涅槃。而矛盾性与同一性的互相缠绕,又是推动生命不断延展,不息、不竭的动力。那面对生命的圆融、浩瀚之境,绚烂的往前走。
1995年,那时我10岁,天真活泼的年龄,随同家庭经历了第一次劫难。爸爸突发一场疾病,必须尽快动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然而如天文数字般的手术费,如像一座大山压在全家人的头上,奶奶每日烧香点灯,叔叔、舅舅、姑姑们、姨姨们在竭尽所能,瘦弱的妈妈此时变得异常坚强,她很沉稳,先把家中所有费用积聚起来,再去跑亲朋好友,还有乡村邻里的筹薪,在很短时间内凑足了手术费,让爸爸手术顺利进行,度过了危险期。之后,爸爸养病康复,妈妈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若光工作、带娃、家务这还好,可累累债务得一点点去偿还。可光考当地民办教师,那点儿工资,何年何月是个头啊?于是在1996年春天的某日,妈妈去一所薪水较高的学校去应聘,但那所学校离家很远,为了家能尽快好起来,为了孩子们能过得相对幸福些,妈妈决定带着弟弟、妹妹去,我年龄稍大,随爸爸在家,互相照应。至今还清晰的记得,那是四月初八的傍晚,因这一天是当地一年一度的大型集会,我兴致勃勃的回到家,却发现行李少了,家里空荡荡的,妈妈他们走了,尽管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但当这一天来临还是难以接受,彻夜痛哭,从大声到小声,再到呜咽。而似乎也就在那一晚,我渐渐明白了:坚强、孤独。
之后三年,妈妈,弟弟,妹妹在远方,我和爸爸在当地。一个月,妈妈她们回来一次,胜似欢喜。那边工资高,债务一点点还清,而在三年头上,妈妈通过自然讲员考试,转正,回乡。一家人的日子从此安稳了很多。而步入青春期的我,却不知被那根筋抽着,因为酗酒和爸爸关系,僵化了。那会儿的我,满腔的倔强,愤然的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饮酒对身体不好还要喝?为什么因喝酒,造成一次又一次麻烦,还不想戒?为什么?而我越是执拗,爸爸心里越不舒服,越发借饮酒来排解内心的不快。可当时的我不懂,只是一味的认为爸爸不应该那样。排忧解难的办法很多,为什么偏偏得是饮酒?关系越来越紧,妈妈极力的开导我,却收效甚微,直至到了初三年级,自己想着寻求释冰的力量,读书,和挚友交流才慢慢缓解,能站在爸爸的角度去理解,去思考。才让对与错的界限模糊,才明白生活中更多的是介于对与错间的中心地带。现在想来,我那几年,爸爸妈妈为了陪我度过这艰难的思维跃迁,也是倍受煎熬了。女儿,愧对爸、妈。
在之后,上学、工作、成家。每一步都有家人的陪伴和指引,然而在和婆婆相处的几年,亦经历了一段灰色时光。婆婆心灵手巧,勤劳能干且头脑聪明,买菜算账,比计算机算的都快。但在育儿期间,我和婆婆有诸多分歧,如孩子穿衣上,饮食上,玩儿玩具上…尤为难达成一致的是孩子生病时是否输液上。因此孩子一生病,全家人就陷入分歧对抗中,婆婆出于对孩子的关心很焦急,催着让去打针、输液。而我和老公迟迟不动。我们两代人之间的对峙,甚至比孩子生病这件事还让人心焦。怎么会这样?这样下去总不爽,我们都在寻求家和,寻求和顺,为什么会是这样?和小姑的一次交流,去参加《论语一百》夏令营,张艳芬老师的一句话,一语点醒梦中人:“你和婆婆都对。”让我彻底放下了对婆婆的芥蒂,是啊,讲爱的地方,论对与错,本身就不应该。互相避讳,互相谦让,多沟通就会圆融。再一次二元对立的消融,让周围关系润泽,让家成为滋养每一个人的福田。
生活还在继续,相信我们的大脑还有无限未开发的领域,循着生活的节拍去行走,去克服,奔向一个个越发清澈的自我,趋向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