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八月的孤勇迎接九月

九月终于要来了

想想去年秋天的遗憾吧

去香山看红叶

爬一次长城

去天桥艺术中心看戏

某夜高速

听起来好像很普通,是总可以安排的事儿,但去年竟然真的就没有找到机会。

这对于一个已经离开校园来到异地打拼的职场人来说,似乎是不该多想的事情。我还记得刚到北京时天真地盘算着要去哪去哪,耳边传来一声“能不能好好工作,咋老想着玩。”立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丧气却不置可否。

绝非仅仅因为这一句话而受到了刺激,而是彼时作为一名初来乍到者,一个尚且懵懵懂懂的新人,在工作上有诸多不熟悉的地方,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一种无形的压力阴魂不散,任何娱乐休闲活动都伴随着不安。

毕业后还有一个令人沮丧的觉察,那便是曾经的密友都已不在,女孩子之间好像天然的总有很多可以分享的话题和日常,然而渐渐地,物理上的距离拉长心理上的距离,轻易并不联系了,我的话匣子和倾诉欲也随之混进城市拥堵的人群,消弭在地下铁呼呼的大风中。

偶有和认识的人见面的机会,必去赴约,虽然平日里甚少交谈,但因为曾有一些共同生活过的场景,共同的熟知的人事,好像可以透过这个人,再去和过去产生某种连结,确证记忆的真实性。

打烊了的金拱门

近日读木心先生《哥伦比亚的倒影》,有篇文章讲到,木心儿时跟着母亲和亲戚们去山上的庵堂做法事,有个青瓷碗他格外钟爱,睡觉时放在床头预备次日拿回家去。然而第二天因一早被叫醒,睡意未消,匆忙中便忘记了那碗。直到下了山来到山脚要搭船离开时他才反应过来,孩子气一上来,执拗的不肯走,母亲只好让船夫上山去取。

船夫终于取回了碗,众人踏上回程。因为人多,水位离船板很近,孩子弯腰想洗洗碗,又觉得站起来把水泼出去能够溅起好看的水花,没想到一不小心,连着碗一块丢了出去。此时母亲正好给孩子拿点心来,看到此景,对他说,碗肯定沉下去了,只要没摔破,日后会有人捡到的。

母亲又道:这样的事情日后还多着呢,过会进去喝口热汤。

这样的事情日后还多着呢。母亲平淡的说出口,又淡淡地转到了热汤上。

木心说,后来这样的事情确实很多,一路上他已丢失了不少人。我噙着泪,的确。

这样的事情日后还多着呢。

某日夕阳

7月回了一趟浙江,满心期待着能够和家人朋友见面,计划好哪几日在家陪伴家人,哪几日去杭州见朋友,然而到了杭州,我却只和朋友匆匆一见,再之后就不知该去往何处了。

我忽然意识到,我已经离杭州远去了,朋友们都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而我,在这里已经没有居所,回母校吗?根本无法进去,也已经没什么人可见,回哪里去呢?终于不无感慨地清醒过来,再也不能用这个“回”字了,我已经从一个“在场者”变为了“过路人”。

败兴而归。与其忙不迭的问候朋友,还不如多吃几顿妈妈做的热菜,于是当晚又回了家。

在北京的地铁车厢里,我阅读完了《梁庄十年》,梁鸿用十年的时间,频频回望故土,讲述那些发生在梁庄的故事,关于土地,关于道路,关于那些消失了的女孩儿,还有这里的生与死,阅毕后格外的想家,惭愧对于家乡的人事,我概不熟悉。江浙的村镇外出务工的少,而外来务工者却很多,我儿时有几个玩得好的外地朋友,我开始想知道他们如今都在何处,他们的父母可还在镇上?他们的身后是否也有一个在时代下不断变迁的梁庄,一如这十年间我故乡的翻天地覆。

北京胡同

虽如此,七月初确实曾动过回家的念头,但一想到那些琐碎的日常,一地鸡毛的家长里短,便在反复犹豫中又作罢了。

今夏是在深圳度过的,从火车站出来,老师说对面就是香港,只一条深圳河之隔,高楼大厦和城中村相映,到处都是年轻的面孔,在我看来,是一座充满活力的奇妙之城。因着工作的缘故,生平第一次见到大海,航行海上,近观伶仃岛,后来,在北京模范书局偶遇梁文道先生的《我执》,对于他文字里关于大海,港口,岛屿,带着咸味的空气,有了具体的想象。

那种独我一人,散漫而淡漠的孤独,好像只有大海才能读懂。

伶仃洋

有一次做护理的时候带了一本书去,帮我做护理的姐姐一眼看到,是木心的书呀。于是自然而然地谈论起陈丹青,梁文道,谈起艺术,谈起原生家庭。

我如获至宝,前几次来都只是护理师和顾客之间的交流,没想到我们可以聊得更多。之后再去,我们总有话题可聊,聊一些书,一些关于人生的思考。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总是很奇妙。我还是热切地要了她的微信,尽管我知道,我们的交集也许就止于这小小的门店。

果然,这就迎来了在深圳的最后一面,我不记得她和我说了什么,当时老师打来电话,说不去送我,因为喝醉的缘故,还说了一些别的,我没有忍住当即大哭了起来,总觉得自己辜负了身边人的期盼。

店里的姐姐们都很善意,任我哭去。所以最后走时姐姐和我说了什么呢?我记不起来了。

想来我们总共也不过只见了六面。

但我知道无论在哪里,我都会一如既往地保护好心中的火焰,像她一样,无论做怎样的工作,过怎样的生活,都不停止思考,不停止寻找答案。

在北京重新安顿好后,我自我挖苦地对自己说到,我真是个除了勇气一无所有的人。

模范书局

整个八月,发生过一些意料之外的插曲,见了两个朋友。其余时间都在阅读,观影,通勤中度过。我以此迎接九月,再一次洗牌,重新出发。

这个秋天,无妨独行,去把想做却看似无意义的事都完成吧。

话剧《四张机》


八月书单:

艾里希·弗洛姆《爱的艺术》、费孝通《乡土中国》、纪德《人间食粮》、奥格威《一个广告人的自白》、梁鸿《梁庄十年》、纪伯伦《沙与沫》、梁文道《我执》、郝景芳《北京折叠》


影单:

《怒火·重案》、《花束般的恋爱》、《藤子海敏的时间》、《苦妓追忆录》、《阿涅斯论瓦尔达》、《当尼采哭泣》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22,183评论 6 516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94,850评论 3 399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68,766评论 0 361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9,854评论 1 299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8,871评论 6 398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2,457评论 1 311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40,999评论 3 422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9,914评论 0 277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6,465评论 1 319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8,543评论 3 342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40,675评论 1 353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6,354评论 5 351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42,029评论 3 335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2,514评论 0 25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3,616评论 1 274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9,091评论 3 378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5,685评论 2 360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