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下雨了!一直想写点东西来怀念我生命中的三位老人,可每次未提笔眼已滂沱。记忆中的那些事情清晰而又模糊,画面仿佛在眼前而又离我越来越远。未敢提及是因为害怕思念。翻开相册,还有老照片,多么庆幸你们依然安静的存在。
记忆中爷爷总是沉默寡言,慈祥而温和很少见到他发火,对我们也总是微笑着。爷爷喜欢蹲在墙角和靠在树墩上,拿着老式烟斗吸烟,长长的烟枪坠着一个大烟袋。小的时候总以装烟叶为趣,还悄悄的背着爷爷吸过两口,那味道是极苦的可每次看到爷爷吸总是很享受的样子。爷爷喜欢锤锤打打,家里的很多劳动工具都是他自己做的,他还喜欢做一些小桌子小椅子,这些都是每次家里来的小孩争抢的物件。记忆中无论我们多么吵闹爷爷总是在一旁微笑地看着我们。小的时候放学喜欢去爷爷奶奶家,每次大老远就看到爷爷静静的倚在园子门口的石墩旁,或一个人抽着烟枪或和别人拉拉家常。看到我总会淡淡的说上一句:回来了!然后又总会起身回到屋里从床头或房梁上挂着的框里摸出一些吃的东西,或者瓜子花生或者一些水果。尽管有时瓜子已经过潮了,苹果已经有些干瘪了。总会一遍遍说,快吃吧、快吃吧!然后就不说话的摆弄他的东西或者听我和奶奶说话。后来爷爷的耳朵聋了,奶奶说是因为爷爷做棺材,敲打的声音震的。爷爷自己给自己做棺材,我记得那次回家看到他在据木头,看着他佝偻着苍老的身子在为自己准备死去的居所,内心一阵阵发酸眼泪不听使唤的流,多年之后这个画面依然存在我的脑海中,耳边是嘭嘭的声音。爷爷一生受肩痛的折磨,他经常皱着眉头抱着自己的肩膀,即使晚上睡觉也总发出呻吟声。爷爷去世时我没在身边,后来才带着一两个月的小宝宝去的。而我只看到灵前的照片,天堂里一定没有疼痛,我亲爱的爷爷!
奶奶的个子很瘦小,走路很快。记忆中她一直很忙碌。奶奶很疼我,每次从外面回来我前脚进家她后脚就来了。记忆最深的是初中那会,爸爸妈妈外出打工,二哥上高中不经常回来。只有我在家而我又不愿意在奶奶家睡,就在我自己家睡又比较懒早上不想起来吃饭。我周末回来时每天早晨奶奶就趴在门缝里一遍遍喊我,那时觉得很烦,不答应甚至不起来给她开门。而奶奶从没有不耐烦过,总是一趟趟跑,后来干脆把饭给我送过来。还一遍遍说:不吃早饭哪行,不吃早饭哪行。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多么的不懂事。奶奶爱唠叨,每次和她在一起她能把整个村子发生的事给我说一遍,以前不喜欢听奶奶说别人家的事,总觉得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所以奶奶在说时我总是在敷衍或者直接表现出不耐烦,现在再想听已经没有可能。爷爷脾气不太好一生气就不吃饭,这可急坏奶奶了总是想着法子劝爷爷有时还请别人当说客。奶奶说爷爷不好的脾气只往她身上使。奶奶特别能隐忍无论和家人还是外人,从来没有口过舌之争,奶奶常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看似懦弱的表现却为奶奶赢得了左邻右舍的好口碑。奶奶身体不太好经常吃药尤其是头疼,印象中一到冬天她和爷爷会轮流着吊水,但奶奶一直把爷爷照顾的很好,忙里忙外跑来跑去好像有使不完的劲。爷爷的去世对奶奶打击很大,记得爷爷办事时奶奶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那感觉看着就让人心疼。相伴几十年的人已走从此一个人活在世上那种失落和无助是我们都无法帮她排解的。所以尽管后来姑姑们把她照顾的很好,她还是在爷爷去世没多久的时候离开了我们。奶奶在医院时,我和小姑有过一次通话,小姑说奶奶现在还行,需要转院,等转到县医院再看。而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没有和奶奶通话,也许想着还有机会有时间吧,可没多久就传来奶奶不行了的消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后悔为什么没和她说上几句话,再想说已天人永隔。
很遗憾我没有和外公的合照。小的时候是在外公家长大的,所以我的大半童年记忆都在那个不大的村子里。外公不苟言笑,是看着很严肃的人,但他从没对我发过火。外公特别爱打牌,除了农忙和家里有事时他大部分时间是在牌桌上。以前只要快到吃饭时整个村子都是我们仨的声音:外姥吃饭了,外姥吃饭了……因为不知道他在哪家只能满村子的喊。外公喜欢赶集,每次回来总会买些好吃的,因为我最小所以我总能得到的最多。后来我们一家从外公那回到了自己的家,再后来的后来外公住在了上海的三舅家,这一住就是很多年。离得远我们几乎没有去看过他,直到他生病了不能自理,来过几次合肥才又有了接触。再见外公他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健硕,受疾病的折磨精神已大不如从前。去大舅家看他,他竟然已认不出我来。后来在小姨家因为太忙我也只去过两次,想着离得近了想看就去看了。可是时间不等人,外公突然病情加重送到了医院,我赶到医院时他已经不省人事,妈妈说:快,在和你外姥说说话,或许他还听得到。我握着他几乎要冰凉的手,喊着,可是已经没有了回应……后来临时找车带他回老家。看着车子走远,那么多年了,他一直心心念念回老家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