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唐潇
我有整个宇宙想讲给你听,张嘴却吐不出半粒星尘。
我与唐潇相识在盛夏,我依稀记得那件花格子的连衣裙,埋住肩头的发丝,和藏在刘海下的眉,最令人难以忘却地还是那双眼睛,藏着银河,裹着深海。我那时就想,世界上竟也有如此好看的人。
她那时年少,我年长她几岁。她颇喜在夏日裹上连衣裙,一蹦一跳,好似可以就这么过一辈子。
简陋的租房,我随意撕开零食包装袋发出略微刺耳的声音,唐潇却视若无睹的盯着手机屏幕,双手的拇指飞快的敲击屏幕,手机微弱的亮光映在她眼中,煞是好看。我捧着一包零食看着老电视上郭德纲老掉牙的相声,嘴里塞满了吃食,笑得前仰后合,侧身就可兼顾把注意力放在手游上的唐潇。
“妈的,又输了。”唐潇不知是第几次咒骂。
“女孩子家,整天脏话连篇,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我屈两指敲在她的额头上,佯装恼怒唬她。
她低低地笑,双眼弯成月牙,嘴巴抿成一条线。“不怕,有你陪我。”
“你永远长不大。”我不知该怒该笑,便扔了零食包装袋去煮饭,转身那一刻,我还能听到她用力躺在沙发上的闷响,和重开一局游戏时机械的女声,听到她手指飞快地游走在屏幕上细微的声响。
八月初,我接到唐潇的电话,熟悉的音色穿透耳膜,我感到耳朵发麻,抓住手机的手指也微微发抖,我已经失去她的联系一年之久了。
再与她相见又是盛夏,树叶一如那时懒倦地打着卷儿,她却不同往日。深棕色的头发烫着野性美的大波浪,深色的眼影附着在她曾经恍若星辰般的眼睛上,脸庞透露些许稚嫩,化着不太相衬的浓妆。我皱了皱眉,这样的唐潇我从未见过,她不可否认的美,但我直觉,她不该是这样。
她细长地手指熟练的捻着烟蒂,手边歪斜的放着几个易拉罐,我瞥见是常见的啤酒。我不解地望着她,她往日虽然顽劣,酷爱网游,却是滴酒不沾,寸烟不碰。
“过来啊,陪我说说话。”唐潇招呼我,我愣愣地看着她,却还是坐在了她身旁,就那么看着她,一言不发。
“妈的,你不认识我了啊。”她烦躁地抓抓头发,泛着潮红的面颊在暖光灯下格外好看。
我屈两指敲在她的额头上,“女孩子家,脏话连篇,小心嫁不出去。”她却愣住了,突然抱住了我,低低地发出抽泣声,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她抬头看我,眼妆晕开,我笑她,她又把头埋在我怀里。
“我可能真的长不大了,怎么办?”她在我怀里闷闷的说,我能感觉到她说话时喷出的鼻息。
“如果你一直长不大,那我就只好一直照顾你了,等你长大了,就换你照顾我。”
我又恍然想起初识见她,她笑得眉眼弯弯,杏眼中似揉捻了星辰、包裹着深海,连衣裙和夏风一起浮动,我兴叹“兴来醉倒落花前,天地即为衾枕”也不过如此曼妙,瞬息竟又觉不可比拟,好像整个宇宙都捏碎融化在她身体里。